洛凝儿也很意外，河滩之战后，她带着陈凡一路往东，过了几个县城，也遇上一些执法人，但似乎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p>
就这么一路过关，最后他们到了几百里外的沿江小城，龙池县。</p>
陈凡依旧在昏迷中！</p>
那夜，洛凝儿久等陈凡不归，心中焦急，便与小和尚一起出营地去寻，到了河滩附近正好见到昏迷路边的陈凡。</p>
洛凝儿让小和尚守着陈凡，自己去河滩查看，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三人没回三宝营地，连夜往东边走。</p>
小和尚好骗，洛凝儿说白马镇出了个斗大的妖怪，连神山都镇不住，得赶在他妖性大发前赶紧逃，便骗的小和尚背着陈凡一路狂奔。</p>
洛凝儿自己抽空还回了一趟三宝营地，为了不让他们几人的行踪被发现，趁着夜色掩饰，将营地留下的十几人全都杀了。</p>
好在这十几个不去凑响雷箭热闹的散修都是修为极低的修者，这一趟杀人灭口倒不是很难。</p>
龙池县是个小县城，县名来自广安寺外的一个养鱼池，据说一百年前一夜雷雨大作，一道惊雷劈到了这汪小池，一条锦鲤便化龙而去。</p>
县志上将这事写的绘声绘色，说这小鱼整日享受广安寺香火，天天听高僧念经，便免受跳龙门之苦，直接得道化龙。</p>
之后百年，广安寺外鱼池再无出过真龙，只是广安寺的香火却因为当年的化龙事件始终长盛不衰。便是那些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饥民，都要攒个钱每个月初一十五去广安寺上香敬佛。</p>
距离广安寺外三条街，是楚人巷。</p>
这条龙池县出了名的穷人巷道，男人都是贩夫走卒，女人也大半都是勾栏野妓。</p>
这巷子租金便宜，洛凝儿一路逃到龙池县，便住进了楚人巷。</p>
“你今天一天就化了这点？”</p>
洛凝儿双手叉腰，指着小和尚没好气的道。</p>
小地瓜耷拉着脑袋，面前的钵盂里只有几个铜板，这是他在外面跑了一天的收获。</p>
“陈小，俺们只能化斋饭不化钱财的！”</p>
“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化斋饭，以后家里不给你准备吃的了！”</p>
小和尚一听这话，急的眼睛都红了，他化的那点斋饭填他肚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够。</p>
洛凝儿气的不行，这半年多来一路逃窜，修行耽误了，钱也花光了。到了龙池县交了租金，真正的一穷二白了。偏偏小和尚和小灰这一人一兽还饭量极大，小和尚以前在三宝营地，经常三五天吃不上饭，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从不叫苦。</p>
现在稍微饿一顿就整日阿弥陀佛的絮叨，洛凝儿若不是看他一路背着陈凡，早在半路就给这拖油瓶踹了。</p>
“实在不行，你明天带着小灰上街卖艺去吧！”</p>
“哦！”小和尚低着头应了一声。</p>
看着小和尚那样子，洛凝儿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带小灰去卖艺也只是个玩笑，这一大家子，她体内有妖魃，小灰变身后是朱厌兽，都是见光死。也就小和尚，根正苗红可以抛头露面，但这一天三五个铜板，怎么也不够花啊。</p>
长吁短叹的吃过饭，洛凝儿照例进屋看陈凡。</p>
陈凡躺在床上，昏睡至今虽是不吃不喝，但却神色如常，气息稳定，除了未曾盘腿捏指决，其余倒和那入定一模一样。</p>
洛凝儿在陈凡耳边轻轻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p>
但在陈凡的灵海，却是另一番场景。</p>
陈凡悬于灵海之上，双腿伽趺，双手圜结于丹田之下，心神合一。</p>
当日那招一剑浩然，侯勇、苏子沫只是旁观便觉受益匪浅，陈凡亲自执剑自是受益良多。</p>
只是这一剑实在超过他境界太多，需要消化的地方自然也多。</p>
陈凡不远处，一位黑衣老者同样凌空而立，浑身被黑烟缭绕，神情桀骜，戾气极重。</p>
“徒儿啊，你何苦这般逼迫自己！只需把身体交由为师，为师自然让你领略那种强大力量的极致体验！”</p>
“浩然剑诀算不得什么，朝天厥一剑可开山倒海，什么人杀不得？”</p>
“何必这么辛苦的自己去悟？你真以为这道法是靠悟出来的？是杀出来的！”</p>
“杀一万人就能破虚，杀十万人自然归元，杀百万人便是陆地神仙！”</p>
……</p>
黑衣人絮絮叨叨中，陈凡缓缓睁开眼。</p>
他看着眼前这位与恩师青叶一模一样的老者，脸上并无敬畏之色。</p>
他是青叶当日种于他心中的魔，如今已然成了他的心魔。</p>
当日扰他心神，逼他现身救人的便是这心魔。</p>
等他被章放勒住咽喉，生死一线之时，心魔趁机要挟，夺了他的身体，使了一招浩然剑气，杀人如切菜一般，便是那归元大圆满的天机执法人也不够他一剑之力。</p>
那感觉，啧啧！</p>
除了身体被人夺舍的不适感，那种站在巅峰俯视人间的至尊体验确实让陈凡澎湃向往。</p>
可澎湃之后巨大的空虚和灵海几近崩塌的感觉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