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我爸把我叫到了一边,对我说:“你跟大头有些年没来往了,还不知道大头家出了大事。”
我随口问道什么大事。
我爸边抽汗烟边对我说:“是卖保健品的,先把村里的人聚到一块儿,今天给你发个盆儿,明天发袋洗衣粉,一开始我跟你妈也去,但后来听说那个什么洗脚水要好几千,我们调头就走了。”
我冲我爸伸了个大拇:“爹!你真明智。”
我爸身体往后一仰,无奈的说:“明智啥玩意儿!不还是因为没钱,你在城市工作压力大,还欠银行的钱,”
我爸抽了口烟继续说:“我跟你妈离开卖保健品的会场时,那些老头老太太还笑话我们,说咱家穷,没钱。”
当时我在想,是没钱!要是有钱我也弄一套那个什么治疗高血压的床垫儿。
这不!果然出事儿了,村里的老人都信了那个保健品小伙子的话,开始买了床垫,可不便宜啊,一套一万多。
虽然知道这些人割老年人的韭菜,但我爸说出价格还是吓了我一跳:“那有人买吗?谁会傻到花那么多钱去买个床垫。”
我爸冲我撇了个冷眼说:“唉!啥叫有人买吗!大家都比着买,你要说那帮人没学问吧,咱村头的老刘你知道不,人家以前可是个教授,不照样上当受骗。”
我就是做销售的,最懂这些会销模式,于是对我爸说:“这种销售模式属于撒网,将目标客户人群聚集到一起,总有那么一两个上钩的,再加上农村人的攀比心理,你见我买了,你不买你就不好意思,就觉得比我低一头。”
我爸点点头说:“理是这个理!可是大多数人转不过来这个弯,大头他爹他娘,就是个例子。”
我正想问我爸是咋回事的时候,大头来到了灶房,要帮我洗碗,平时洗碗都是我我爸的活,我妈负责做饭,看我回来了我爸也偷个懒。
下午我跟大头一起去钓鱼,农村可供娱乐活动不多,现在的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了,有的干脆搬到了城里,不像小时候那么热闹,钓鱼就成了唯一还剩下的爱好。
钓鱼的时候我问大头:“兄弟这几年干的怎么样,做什么工作啊。”
大头叹了口气!那脸上瞬间没了光彩:“在电子厂打工。”
为了不让大头觉得我瞧不起他,我婉转的说:“电子厂可以啊,工作不累工资也高。”
包吃包住吗?说不定过年还能带个媳妇儿回来。
大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媳妇儿是带不回来了,因为回不来了,房子没了,这次咱俩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们这里虽然是农村但是靠近开发区,地皮也值点钱,但我不知道大头这话什么意思,于是就问:“瞧你这话说的,咋就动不动再也见不着了,房子卖了,咱俩最起码还是好朋友。”
大头无奈的对我说:“我爹妈都不在了,本来指望着拆迁了弄一笔钱,县城里买套小房子,说个媳妇儿,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得了,谁曾想来了个骗子,把我家骗的那是一个干干净净。”
我急忙问道:“你说叔叔阿姨都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头眼圈有点红肿:“前不久的事,葬礼的时候你爸你妈都去了,你那时候在外面工作,肯定不知道这事。”
听了大头的话,我有些感慨,因为之前我爸跟我讲过,关于保健品的事,我也知道保健品这割韭菜的能力也是非常强的。
大头讲述了他父母的从买保健品一直到卖房子的故事。
前不久村里来了一帮人,开着面包车,吆喝着政策下乡,免费领取洗脸盆,洗衣粉,不锈钢碗。
一开始我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多了个空气净化器,洗脚足盆,一开始我也没在意,但是后来这些东西越来越。
有一次我给我妈拿了两千块钱,让她去看病,不到中午十点我妈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年轻人。
后来一问我才知道,那两千块钱给了我妈,我妈就去买了保健品了,而且还欠了九千块钱,人家都跟到家里了。
我妈买了一张床垫花了一万一,她还觉得自己赚了,说那床垫价值四五万。
听了大头的话我惊讶到:“什么床垫,镶金了,要一万多。”
大头恼怒的说:“我当时也是那么问,那小伙子只说自己是来要要钱的,我让他给我开发票,他也不开,我说把东西退了,人家说床垫已经拆封了,而且被我妈躺过了。”
最后我又给了七千块钱把这个事暂时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