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酒节
第六节：角斗场（1）
茧人船长确认没有守卫盯着这边儿，用力将松动的栏杆转动了一下。而这根栏杆连着机关，带动笼子上面的木桶，五盆冷水浇在他们头上……奴隶营的守卫们放肆地大笑起来。
肋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想跑吗？你们知道吗？这叫愚人之柱，恭喜你们中奖了！”
萨满鼓传遍蘑菇城市，本地的各个酒肆和摊贩都将啤酒和染了色的蘑菇饼干端出来，庆祝节日。外乡人也开始抛售剩余的货品。这是外乡人一年一度的最后一次交易，他们今天会用极低的价格出清存货，然后在第二天酒醒后启程，要赶在霾母虫随着季风登陆前离开蘑菇城市，将自己部落需要的给养带回去。这样，部落才有机会进入荒野，逃过霾母虫的扫荡。在外乡人离开之前，总是畅饮一夜将自己灌醉，彼此告别，互道珍重，谁也不知道在季风季结束后，明年还能不能再回到蘑菇集市。
而本地的自由民，今天也会放下贫富差异，挤到角斗场，去观看祭神的角斗比赛。他们会拖家带口，带上啤酒和肉干儿、饼干，一边而吃喝一边儿观看角斗士们血溅当场。年轻人们还会带上一袋子小石头，用来丢他们讨厌、或者怯于战斗的角斗士。
而这一天，白圣僧会在圣殿举行大法会，主持祭奠大地之神，并在第二天带领所有子民开始躲进大地母亲的怀抱——地**，躲避随季风而来的霾母虫。随着白圣僧宣布出酒节的正式开始，所有盲羊阿班（不包括乞丐等无技能的叫花子）都换上最好的衣服，到仓库领取乐器。在娥易忒思的带领下，列队前往圣殿为庆典伴奏。而随着阿班乞食的叫花子们也会跟着过去，眼巴巴地等在圣殿和角斗场外面，等着庆典上经常会有富人的布施。
盲羊老爹派斯扶着瞎眼老妪阿古茹排队在乐器仓库门口等待领取出酒节专用的乐器，这是盲羊阿班的领班娥易忒思一生积累的宝藏，克苏恩大陆上最齐全也是最精美的乐器，大量优质皮革绷制的各式萨满鼓、牛蝗腿骨制作的横笛和排箫、年幼海象或鲸头骨作为音箱的西塔尔琴、来自幽暗沼泽的沙管、海民风格的贝壳风铃……当然，还有盲羊阿班得以命名的盲羊皮笙。
“抓紧干完！天黑前干完每个人还可以再领到5个蠡贝……趁早干完，你们还能赶上看角斗场的决赛……没准特鲁乌斯会最后下场。”看门人摩尔拉斯高声呼喊。
派斯老爹领到盲羊皮笙后，看到对面的看门人摩尔拉斯也正在派发工具，一批征兆来的自由民苦力骂骂咧咧地接过木铲准备去挖掘恶臭的排水沟。这些工作本来是派给奴隶巡防营士兵的，但这些士兵无疑在昨天的混乱中发了一些小财，反而有钱雇佣穷人来给奴隶干活了——当然，这些奴隶士兵今天本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出酒节的治安相当于一边狂欢、一边戒严，他们四处布防，大意不得。
在排队领取工具的队列中，易容化妆的颀长扮演成为一个衣衫褴褛的酒鬼，手故意抖着高高举着，抓向巡防营士兵——老儿手下的士兵——手里分发的五个蠡贝和一柄木铲。
“早晚把这些王八蛋填进沟里……奴隶看着自由人干活……这还有天理吗？”这些穷汉咒骂着不公道，但还是纷纷开始挖掘排水沟里面的臭泥巴。
克苏恩大陆上的神庙林林总总，海民供奉海神，农民供奉地神，牧民和沼泽流民供奉自己部落的图腾神祇，采菇人供奉风神或者秘境之神和霾母虫主人——莉莉安，只有木化石战士团的成员会供奉火神。其他的社团，兄弟会会祭拜盲羊之神驳弈，海民猎人会祭拜海象和大眼鲸，战士则击败盲鲨。当然，所有人在季风杀戮祭都会击败霾母虫，除了木化石战士团的火骑兵会奋起而战。
但是，当第一代采菇人大巫师白圣僧建设这座克苏恩最大的圣殿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里设计成秘境神殿，而是设计成了更为农民所接受的大地神殿。而在木化石之战后，白圣僧的转世者——是的，木化石之战前并没有转世圣僧，那时候的白圣僧和绿巫妖一样，也是不死之人——开始扩建圣殿，在大地神殿的两侧，建设了海神殿和风神殿，并在后面修筑了一根和瞭望塔差不多高的火神之柱。海神殿的建立，大大缓解了海民和陆民之间的关系，让蘑菇集市成为真正的海姆码头，让海民和陆民的贸易常态化，而通过神殿，海民商人也不断在这里祈福——同时也缴纳供赋。而风神神殿也使特鲁乌斯和普礼物塔罗这样的牧民倾心皈依。就这样，白圣僧正在慢慢地把这里变成一座万神殿，而他正在成为克苏恩最包罗万象的宗教大祭司。不过，有人传说，无论哪座神殿，都被采菇人出身的白圣僧在神坛的正上方梁柱上刻下一个霾母虫的百眼印记和一句话——莉莉安天神此时在看着你。
而霾母虫之主秘境之神莉莉安在圣殿的另一个证据是，在出酒节当天，盲羊阿班照例要歌唱史诗《七日记》，但并不是从第一天最暗之日-大漂流开始吟诵，而是从第四天——立约之日开始吟诵——而谁都知道，立约之日第二天，就是霾母虫之日，出酒节后，霾母虫当然也就要随着季风开始扫荡大陆了。
在盲羊阿班吟诵的歌声之中，白圣僧坐在被各种珠宝镶嵌的坐辇之上——四个人抬着他，在圣殿内顺时针打转儿，而他的信徒排队鱼贯而入，逆时针旋转接受他的摸顶祝福。阿班们每吟诵一句他就会摸过一个人的头顶。《七日记》全本唱完1500句，他就要祝福1500人，而只有完成这件事儿，他才能被抬出圣殿，向大地之神的五色土祭坛中央的土井中投放祝福祈愿书，而这口井深不见底却没有水冒出来的旱井，就是每名白圣僧死后回归的地方，也是白圣僧每次转生诞生的地方。
在将祈愿书投入五色土井之后，白圣僧才能前往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地，也是他最愿意主持的仪式——角斗场牺牲大赛。
茧人船长、小山、两名北岛农坎家水手和刺蝽猎手并排被绑着跪在地上，肋骨拎着拿根拆下来的‘愚人之柱’，他乐呵呵地在每个奴隶角斗士后背上狠狠敲了一下。别的笼子里面的依坎家海盗们高声叫好。肋骨笑着大声说：“已经有好几年没人弄响过这根栅栏了……你们可不知道，看守等得有多心急啊……”
“小子！这破栏杆是老子动的……和他们没关系，你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就好，老子皱一下眉头，不算海上的好汉。”茧人船长犟着脖子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