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饥荒
第一节：兄弟会（1）
特鲁乌斯飞跃蘑菇城市，他脑子里全是疯子的傻笑和瞎眼老妪的谶语：“宿醉的清晨之身体，宛如大地过火的山林，虽没有死尽，却一片忧伤……”
蘑菇城市一片焦土，烧死的、被天人虫戳死的、相互践踏而死的市民尸体歪七扭八地扔在路上，剩下活着的所有人都在焚烧后的废墟中争抢生活物资。这些生于安乐的老百姓似乎还没从大火灾中清醒过来。弥漫在废墟上面的，是无穷无尽的谣言——
“知道吗？天神降临了，就在昨天角斗场，秘境之神莉莉安唤醒了一头黑龙，然后黑龙吐出火焰，烧毁了整个儿蘑菇城。”
“听说了吗？木师龙家被神遗弃了……再有转生者怕是不会在木师龙家了……”
“你没听谶语说过吗……巫妖收割生灵，黑龙收割巫妖……这我可是亲眼看到黑龙了。”
“你说的巫妖是谁？”
“小点声音……不要命了吗？他们异教徒才叫巫妖，我们叫做白圣僧。你们真的还不知道？海上不死的绿巫妖，已经升天了。”
“你们知道么？牧民要开战了，昨天牧民的女使者被无常信使杀了，因为她要刺杀大司命……”
“你说的不对，我刚从广场过来，那边儿高杆上有七个脑袋……都是牧民的使者不假，可没有女的。”
“那北边儿，可就不安宁了……牧人来了，特鲁乌斯大人和怀特大人能守住北部毡毛城吗？”
已经有巨大的霾母虫变色后的身影出现在东方海面上——杀戮祭要来了。
特鲁乌斯飞过大司命广场，把战甲虫停在圣殿门口，几个无常使者想过来接过缰绳，却被战甲虫的钳形鳌口吓得往后直退。
“他饿坏了，快去找些鲜肉来，它吃饱了就没事儿，不然真的会吃了你们。”特鲁乌斯冷峻地对无常信使下令，一边儿上早已恭候的二团头儿赶忙吩咐道：“快去找来。”看着无常信使纷纷跑进圣殿，特鲁乌斯将腰间别着的战锤交给二团头儿说：“算他们运气好，我差一点儿就逮住他们了。大司命怎么样了？”
二团头儿摇头道：“中风……人还醒着，已经用了药了。”
“嗯，我见过他，即刻就去北部……牧民这次来者不善。”
“您先等等，刚好让这畜生吃口东西。木师龙家的尊主和长老在里面，其余几位少司命和涂山家主母，都在外面候着呢。”
“怀特在里面？”
“是的，他和大司命一起进去的。”
“老团头在哪？”
“在外面评估这次的损失，你大约在上面看到了，仓库全烧毁了……”
“那我不进去了，我这就去北方。请您向大司命禀报，就说北部有我特鲁乌斯在，请他放心。你让怀特也不急着回来，一定和老团头带足人马才过来。北方一定会有一场恶战。如果可能，让南部的西林和西部的普列乌塔罗都带人过来会战。我就是这话，请你代为转达。牧民动作很快，我不能等了，现在就回毡毛城。”
“要我说呢，大人您还是等等，大司命一定有话嘱咐您。不急这一会儿吧。您这个牲口不是也得吃口东西吗？”二团头儿为难地说：“我这么说，您别在意，我是为了您好。”
“哼……我还就是看不上你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儿的痛快劲儿……哼……不说了，我的话他们猜也猜到了，颀长还没抓住，牧民很快入侵，我没心情在这儿干耗……祝大司命安好！我走了。”说罢，特鲁乌斯抢回战锤，别在腰里，跃上战甲虫呼啸而去。
二团头儿翻翻白眼，一阵冷笑。
大司命广场，所有灾后的难民聚集在此，他们把自己抢救回来的破烂堆积在身边，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破烂儿交易的大集市。
路卜拉扶着阿班老爹和瞎眼老妪走到广场边儿上，木铎则不断把找到的各种破烂木料收集起来，放到疯子边儿上。姁姁似乎醒着，曼娜站在她身后，歪歪扭扭的像个断线木偶。路卜拉安排老爹和老妪坐下喘息，她拍着身上的灰烬，把烧坏了的盲羊皮笙和西塔尔琴扔在破烂堆里，咒骂着：“***这下完蛋了，全没了，看看今天晚上怎么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