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为天下之主，王幾之地沃野千里，人口众多……”</p>
王子友瞥了荣伯廖一眼，转向小宰忽问道：“小宰，父王统治多年，国库殷实，难道也无法承担？”</p>
“友王子，您参与官联不久，不清楚我周情况。”荣伯廖嘿然一笑，“国库早已告罄……”</p>
“你说国库告罄了？”</p>
王子友无比错愕，连忙向兄长投以询问眼神。</p>
太子安微微点头，当初他被告知宗周财政情况后，也像王子友般吃惊。</p>
三十多年前，天子初登基，发现宗周衰微，财源不济的根本缘由。</p>
于是，天子不惜背上暴君之名，不顾保守势力反对，积极进行革典。</p>
最终镐京发生大暴动，父王仓惶出奔于彘，革典宣告失败。</p>
十多年前，年轻的太子承蒙太史伯阳甫教诲，也了解到宗周衰微的根本缘由。</p>
“百余年间，王畿土地和人口不断分封给各大卿士，以至于天子所掌控王田和国人越来越少，王师数量及战斗力不断下滑……”</p>
监国太子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当年太史伯阳甫所说那一席话。</p>
彼时，太子安立下一个宏愿，他要继续父王未能完成之革典，改变周制，打造一个昌盛繁荣的大邦周。</p>
为此，他精心安排一系列谋划，而翌年在成周举行殷见之礼，则是决定东宫之谋成败的重要关键。</p>
殷见礼若展延，那么此前东宫诸臣所作努力，都会付诸东流水。身为监国太子，他的威望也会被严重削弱。</p>
“可是，当年父王辛勤治国，不是留下大量钱粮财帛？”</p>
王子友渐扬的声音，使得太子安从遐思中回过神来。</p>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瞧，只见他的弟弟正处于激动之中。</p>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p>
王子友震惊得无以复加。</p>
“荣伯，你身为地官大司徒，”</p>
年轻人十分急躁，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掌管我周财赋收入，你怎能够让国库告罄？”</p>
“友王子，您的指控未免过于严重，这些钱帛可不廖孤所花。”</p>
荣伯廖有些不悦地抿起双唇，开口反驳道：“汝等东宫所筹备殷见礼，如此铺张浪费，不也在挥霍着陛下所留下钱帛？”</p>
“荣廖！你……”</p>
“友王子，此事非吾等所愿也！”小宰忽插话。</p>
“半年前，岐山发生地震。”</p>
他告诉王子友：“当时，摄政下发几十万石粮食用以赈灾。有鉴于周原祖庙，以及沿途周道损毁严重，摄政也让大宗伯与大司空主持修缮。”</p>
小宰稍作停顿，继续解释：“目下王师在南方的战事，加上翌年殷见礼之筹备，还有王廷杂七杂八的花销。若照如今速度，翌年秋收前，国库的钱帛金爰真要告罄！”</p>
一直保持沉默的单伯龚叔，突然开口：“这些年来，在摄政首肯下，益公和井伯热衷于戎事，秣马厉兵，不断东征西讨，积极扩张王师阵容。”</p>
他轻轻捋着胡须，淡淡地说，“加上两人对王师……还有各自族兵慷慨赏赐，想必也挥霍不少国库钱粮罢？”</p>
单伯龚叔话不多说，一开口往往一针见血。</p>
太子安注意到，当他提到益公蔑和井伯禹，谈及他们在戎事花费与族兵赏赐时，小宰忽和毕伯硕脸上微微变色。</p>
荣伯廖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p>
“殷见之礼，事关我周之威……”</p>
王子友攥着双拳，咬牙道：“不管国库枯竭与否，殷见礼都须如期举行。”他特意加重语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