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弟!走快一些!”
大清早,王孙季满本想待在巫礼氏之宫,晒晒太阳,享受闲暇时光。
岂知用完朝食后,王孙叔贾就拖着他离开宫室。
巫礼氏盘龙城,是宋国南部一个拥有七八万人口的城邑。
巫礼氏之宫规模宏大,只见殿宇连绵,檐宇雄飞,巍峨壮阔,展现出巫礼氏源远流长,百年历史的大族底蕴。
身为天王使、巫咸世子、苍龙大神官首徒,宫内家臣见到他都会恭敬行礼。
盘龙城的家宰,还特意安排几个颇有姿色的隶妾,照料世子起居饮食。
“啊湫!”
此刻,王孙季满穿厚厚皮裘,外头披着一件貂皮大氅。
他沐浴在朝阳光晕下,甚至中午日头最热时,还是觉不到多少温暖。
“季弟,你的手好冰。”
王孙叔贾紧握他的双手,凑在面前呵气。“要不找一位大夫瞧瞧”
“叔兄,我没事!”
王孙季满摇摇头,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两兄弟离开宫室,顺着大道直行,优哉游哉地走进苍龙神殿。
据《巫典》礼制规定,各地巫教庙宇建设,不可超过商丘神宫规模。
故相对于神宫苍龙神殿,盘龙城的苍龙殿无论格局或规模,都显得略小些。
经过面南殿宇,王孙季满抬头仰望,见正殿高大宏伟,彩绘焕然,伫立于冬日阳光下,也颇显气势辉宏。
神殿屋檐上,雕刻许多彩绘龙雕,或盘旋、或舞爪、或仰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他又往殿内一瞥,里面供奉巫礼氏主神,五帝臣中的苍龙神。由于灯光过于昏暗,一时看得不太清楚。
两人在执事巫觋引领下,穿堂过院,顺着一道平铺石道走去。
不一会,他们走到神殿东北角,在一间冶坊前停下脚步。
神殿内设有冶坊……王孙季满微觉诧异。
兄弟二人站在门槛外,见冶坊里烟熏火燎,弥漫着难闻的金属气味。
室内不断传来木炭在炉里发出的爆裂声;锤子敲打在砧上的锻打声;还有金属落到冷水时发出的滋啦声。
“季弟!你的五师弟在那!”王孙叔贾手往里面一指。
不远处,站着一位身形强健魁梧,仅围熟牛皮裙,浑身赤裸的壮汉。
他手持偌大锤子,有节奏的砸向砧上烧得通红的金属块。
在炉火照耀下,壮汉满是汗水的古铜皮肤上,像镀了一层金属淬色,熠熠发亮。
“凫兄!”王孙叔贾朝对方大嚷,“我们来咯!”
壮汉见到他们,立时停下手头工作。他解下牛皮裙,在隶臣手上取过幘巾,擦了擦脸上汗水。
旋即,他走到门口前,朝两人拱手道:“大师兄!王孙!”
“凫兄!别叫我大师兄!”王孙季满连忙道,“我比你小,唤我季满即可!”
“不然!”壮汉摇摇头,“你是老师首徒,自然是大师兄了!”
最初,巫礼大神官为替父母报仇,对外宣称不收子弟。
但教内不少巫觋大族,仍将优秀子弟送来侍奉大神官,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入室弟子。
于是,龙骞老师在诸人中,挑选六位较有天分者,在其麾下办事。
六人与大神官无师徒之名,但相互间以师兄弟相称,感情深厚,被人称为盘龙六子。
多亏外大母的面子,大神官破例收王孙季满为首徒。于是,他决定给予服侍自己多年的盘龙六子名分。
公议通过后,老师回到来盘龙城,为六子举行拜师礼,让王孙季满与“师弟”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