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巽眸中冷光一闪,手中的短剑用了力,薄薄的锋刃割破了薛靖
七颈间的肌肤,一道血痕显现出来,但后者却仍是面不改色。
巽怒极反笑,却撤了薛靖七颈间的短剑,戏弄道:“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死之前,先让你尝尝别的花样。不过说来有些遗憾,你说你若是姑娘家,死之前还能让我们兄弟几个乐一乐,但你既然是个爷们儿,我们也只好直接动手,不能怜香惜玉了。”说罢,巽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根粗长的长针,抬手便狠狠向薛靖七的眼睛刺去。
然而长针的去势却在扎进薛靖七眼睛的前一瞬忽然顿住,而后者只是眼睫轻颤了一下,便再无惧色,长针的针尖与眼睛只差分毫,而那眼睛里却波澜不惊,映出了针尖的倒影。
巽的内心却是一震,这人,是真的不怕死吗
他杀人无数,还从未见过有如此气魄之人,能在死亡面前,连眼睛都不眨。
巽轻笑一声,还是放弃了刺瞎薛靖七的双眼
,“真没劲,你这般胆子大,我这些花样都不好玩了,还是用这个吧。”
巽注意到了薛靖七受伤的左臂在犹自滴血,于是嘴角一勾,抓起了他左手手腕,右手短剑在腕间一划,一道血口绽开,鲜血汩汩流出。
薛靖七痛得皱眉,却只能生生受着,等待着最后的生机。
“先把左手的血放干净,再放右手,最后再放双足的,鲜血流尽而死,只剩下一副空壳,这样的死法最漫长,但也能让你再多在这世上待一会儿。”巽的目光格外的炽烈,仿佛是在享受一种杀人的艺术。
鲜血顺着薛靖七左臂和手腕的伤口渐次滴落在地,过不多时,地上的鲜血已经聚了一摊,而手腕伤口处的血流速度已渐缓,显然是左臂的鲜血已快放尽。此刻薛靖七已面无血色,嘴唇都苍白得可怕,衣衫已被虚汗浸透了一层,却仍然紧咬着牙,甚至还有一丝嘲弄的神情。
巽冷笑着抓起薛靖七的右手手腕,右手短剑举起,作势便要割破他的右手手腕,震和离也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薛靖七的右手却自己动了
薛靖七的眸中忽然射出一道精光,杀气四起,右手手刀劈向巽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巽的短剑,横空一劈,一道剑气飞射,离、巽、震三人猝不及防均为所伤,踉跄后退。
三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薛靖七已经决然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身而逃。
“这怎么可能”巽不可思议地大喊道,“他受了如此重的内伤,怎么可能还能用内功冲破穴道,甚至还能使用剑气”
“此人不除,恐怕将来会成为宗主的心头大患,追”震不顾剑伤,沉声说道。
“他伤成那样,绝对跑不远”离迅速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笑道。
三道黑影也循着薛靖七逃走的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薛靖七已无力再用轻功,简单包扎了左手手腕的伤口,右手捂着左臂满是鲜血的伤口,踉跄地在林间穿梭着。
其实和离对上的那一掌,她并没有再受焚心烈焰掌之毒,易剑臣之前帮她疗伤时,已然治愈了她的内伤,而她的内功也因反噬过一回,变得更为霸道,区区热毒已不在话下。所以那一掌她伤了离,离却并未伤到她。之所以吐血,只因之前疗伤时她为了不让小天担心,硬压住了上涌的血气,梗在了喉间罢了。
因此,她还有那一成胜算。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脚步也越来越虚浮,触手所及一片湿凉,也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汗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头晕得很,眼皮也似灌了铅般沉重,世界只剩一呼一吸的声音。薛靖七几乎无力再走下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必须一直走下去,走到死为止。
血一路走一路滴,染红了土地,也染红了她
时不时倚靠的树干。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约还传来骂声,薛靖七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眼前的世界一寸寸被黑暗吞没,就在她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间。
感受到的不是冰冷而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薛靖七有些诧异,费力地撑着眼皮,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她看到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白衣,还有自己的鲜血在那抹白色上渐染开来的样子。
终于不用再坚持了。
她忽然感到莫名的安心,所有坚强的伪装一瞬间被卸落,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靖七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醒醒”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