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朝夏侯渊瞄去,只见后者直接愣在原地,瞠目结舌,挪不开眼,容尘抿嘴轻笑,这家伙要认输咯。
“二娘和张某说话不必弯弯绕,说吧,你想怎么样。”张傕压抑住怒气,平静地回道。
“我想怎么样”老板娘已然走到张傕面前,歪着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起来,伸手搭上楼梯
的木扶手,“那恐怕要委屈下张香主的钱袋了。”
“怎么说”张傕道。
“二娘不是什么江湖人,那些恩恩怨怨啊,我不会插手的,张香主也不必担心。我是个生意人,最实在的,自然是银子。一百两,这桩恩怨就算消了。”
“两条贱命哪里值一百两你讹人也要看看对象吧”张傕身边一年轻弟子被老板娘的无理要求气到,张口就骂道。
张傕用目光示意他住口,双臂抱着刀鞘环于身前,似乎在考虑。
“抚恤他们的家人,需要一笔银子。客栈因此而受到的损失,也需要一笔银子。你看最近的生意好成这样,在这种时候缺了人手,损失可不是个小数目。二娘不会让步,张香主您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如果张某不答应呢”张傕直视老板娘,笑问。
“不答应,也没什么坏处”老板娘轻声叹息,“顶多被赶出落日客栈,寻不到灭魂,空手而归
咯。”
张傕大为震惊,瞪大了双眼,客栈中的所有人都哗然,有些坐着饮酒的江湖客甚至激动地站起身来,杯盏被碰倒,酒洒了一桌,都不顾得。容尘等人面面相觑,三楼观望的叶陵也目光一动,灭魂果然跟客栈的人有干系么。
“你知道灭魂的下落”张傕疾声问道。
“本来二娘连灭魂是个什么东西都未听说过,但托你们的福,现在听说了。”
“什么意思”张傕听不懂老板娘的话,催促道。
“落日城这么偏远荒凉的地方,除了行经此地的商旅,很少有外人来的。然而在这半个月内,忽然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大家伙的目的还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率先找到灭魂,于是二娘就或多或少知道了些灭魂的事情。前几日来了个疯老头儿,硬说自己是二十几年前从天方鬼域逃出来的人,嘴里念念叨叨尽是灭魂的事儿,还说他知道真正的灭魂藏在哪里。”
张傕和叶陵同时变了脸色,虽然他们看不见
彼此的神情。
容尘一行人和在座的江湖客都大为惊讶,天方鬼域灭魂现的事情,确实发生在二十几年前,没想到除了罡气盟盟主楚立和白云宗宗主乾秦外,还有其他人活着。
“你们之所以对客栈的伙计们下手,是因为那个疯老头儿说的话吧。”老板娘眼中笑意更深,一脸考究地盯着张傕。
张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错,全部都被老板娘说中了。他早上酒瘾犯了,就想去酒窖看看有无陈年佳酿可以解馋,不料却碰到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乞丐般的老头儿,看见他后痴痴笑笑的,颠三倒四地说着什么灭魂的下落之类的。他又惊又喜,各种套话询问,那老头儿却说他自己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跟客栈的伙计说过,让他去问伙计吧,说完就睡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心急的他,并没有想太多,立即派人去跟踪外出办事的伙计们,想办法问出灭魂的下落来。
白云宗的人,一直都在暗自观察天罗堂的行
动。因此今日的那场争斗,白云宗也在其中。
“可惜,你们冤枉了人,那几个伙计去酒窖搬过酒罢了,疯老头儿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也没往心里去,所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灭魂是什么东西,你们也确实,杀错了人。”
老板娘顿了顿,忽然笑靥如花,对张傕伸出手来,“所以言归正传,他们不是该死之人,一百两银子,还是应该给我的。”
“那疯老头儿呢”张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来,“把人交出来,天罗堂自会奉上一百两白银。”
老板娘神情严肃起来,叹道:“真不凑巧,那疯老头儿,在我今天去酒窖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张傕一拳狠狠打向身旁的楼梯扶手,都怪他太心急,误了事,他当时就应该把那人带走,等他醒酒后好好问一问的,而不是就此错过,“怎么会死了呢怎么死的”
“自然是喝死的。你一口气喝八坛酒试试。”老板娘耸耸肩。
“灭魂的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张傕又是悔恨又是恼怒,手指也紧握成拳,咯吱作响,如果此行完不成任务,回到天罗堂,被李珀那个小人再添油加醋,罗老大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张傕愣了愣,突然猛地抬头盯住老板娘,眼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还有些,杀意。
老板娘再次笑了出来,“没错,现在知道灭魂下落的人,就只剩二娘我了。怎么,张香主你这神情,是想杀二娘灭口吗”
张傕神情复杂地看着老板娘。
“白银百两,我会告诉你灭魂的下落,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老板娘双臂环于胸前,玩味一笑,丝毫恐惧都没有,镇定地让张傕不敢轻易相信。
张傕扬起嘴角。
肖陵已经完全惊呆了。容尘等人神色复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观其变。叶陵的神情更加严肃,看面纱下看不真切。其他的江湖客也都蠢蠢欲动,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