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千里求医
日出,天地间撑开一线金色,东边有温暖的日光斜斜刺破初冬的寒气,映在停靠在山脚林边的一辆马车上。马儿刨了下前蹄,温顺地垂着头嚼着草根。
薛远与薛靖七盘膝坐在泥土地上,楚中天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二人,手里紧张地有一下每一下的拽着地上只余下草根的杂草,而阿卓则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看向二人,心神不宁地捏着手指。
薛靖七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反应,但这次薛远提前算好了第三次毒发的时辰,及时给她输送内力压制上涌的毒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将情况控制住了。
薛靖七身子忽的一震,薛远随即撤掌,阿卓急忙蹲下身扶住要倒下的薛靖七,却不料前者没倒下,薛远反倒躺倒在地。正当她又惊又怔时,楚中天丢掉手里的草立刻过去扶起薛远,咋舌道,“老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小七没倒,你倒先”
薛远甩了下脑袋,立刻坐起身来,长长叹息一声,瞪向楚中天,撑起一脸笑容,嘿嘿笑道,“你小子试试把全部的功力都传出去,会不会头晕乏力直接躺倒。”
“全,全,全部的功力”楚中天惊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薛伯父,您”阿卓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全部功力传给阿靖,那薛远岂不是
“呃我用词有些不当,不是传功,就是把我目前所有的内力都给靖丫头了,你们不要用这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又不会死掉。”薛远爬起身来,笑着摆手道,却腿一软没有站稳差点摔倒,还好被楚中天给抓住了胳膊,才摇摇晃晃站稳。
“那您怎么办,您的内力,您的身体”阿卓语无伦次道。
“我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无碍,无碍。”薛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下腰间拴着的酒壶,拔掉塞子往嘴里一灌,立刻眉开眼笑,用手背随意擦了下嘴边洒出的酒,“哎,喝了好酒,感觉好多了”
“哎呀身体不好的时候还喝什么酒啊,我快扶你去马车里坐着,接下来我来驾车,你告诉我路线就好。”楚中天夺下薛远的酒壶塞紧了,说着就要把他扶到马车那里去,谁知薛远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臭小子你懂什么,还给我”薛远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一把夺回了酒壶,在自己腰间拴好,“接下来我们不能坐马车了,要徒步爬山上去。”
“爬山不是,我们不是要去百草谷吗,不是山谷么,怎么反倒往高处爬啊,老爹你会不会记错了。”楚中天扭头看了眼所处山脚的那座山,挑了下眉,立刻转回头来瞪住薛远问道。
“是山谷没错,但百草谷的地形和出云谷不太一样,它在三山相夹之处,另一头是湖,要想进谷,要么爬山,要么坐船。我们现在的方位,要想在今天进谷,只能爬山。”薛远耸了耸肩淡淡道。
“”楚中天瞠目结舌半晌,喃喃道,“难怪没什么人知道这里”
“你老爹我现在是没啥力气了,背靖丫头上山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薛远趁人不注意又喝了口酒
,幽幽道。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楚中天瞄了眼薛远的酒,鼻子一皱,走到阿卓身边,背过身子蹲下去,让阿卓把薛靖七扶上他的肩头。“阿卓,接下来还要爬山,你的身子吃得消吗,要不你在山脚等我们”
“说什么傻话,我们一起上去。阿靖有事,我哪里有心思在山脚等,”阿卓笑了笑,“倒是你要辛苦一下了。”
“不辛苦不辛苦,她又不重。”楚中天咧嘴一笑,就背着薛靖七追上已经开始走山路的薛远。
阿卓哑然失笑,也赶紧跟着追过去了。
薛靖七安静地埋首在他颈边,微弱的气息轻轻扑在他的颈侧,挠得他痒痒的,然而他心里却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多年来他曾一直想找机会背着她奔跑,和她亲密无间的时刻,能让他做梦都笑醒。却不知,如今她趴在他的肩头,却是这般情景。楚中天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弯了弯眉眼,一步步踏上陡峭的石阶。
一个时辰后,天已大亮,阳光很好,但楚中天的心情却很复杂。
“老爹,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楚中天喘息着,喊道。
“你说”薛远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换做平时,爬个山算什么,对他对楚中天而言都不在话下,但此刻他元气大伤,楚中天又几夜未眠,就算他们轻身功夫再好,也终究是有些力竭。
“所有来百草谷求医的人都要爬,爬这么久的山吗”楚中天呼出一口气喷走眼前垂落的碎发,他也没有手去撩,只能用嘴。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薛远回头看楚中天。
“我是在想,能来找百里神医救命的一定都是病入膏肓,或者重伤难愈的人这山路这么长,他们难道不会死在路上么”楚中天感觉到薛靖七的身子已经有些下滑,于是低了下肩背,双手往上带了带,气喘吁吁道。
“这个问题”薛远愣了愣,“还是你亲自
去问百里弈吧。”
“老爹,你说,我们累死累活地赶到这里,万一那个百里神医不在谷中,怎么办”楚中天皱起眉来。
“不会的,自从我认识他,他就没出过谷,连采药都是让徒弟代劳的。难道他这么多年都不出谷,偏偏就在我们来找他救命的这一天,出了谷”薛远摆摆手道。
“那,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楚中天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