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北山岳这个名字,你认不认得。”老人低声笑道。
楚子钰闻言瞪大了双眼,一道寒流自头顶窜入脚底,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是北山岳前盟主,已经死了的北山岳”
“哼”老人重重冷哼一声,“是啊,以练功时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名义死去的,前罡气盟盟主,北山岳”
楚子钰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外公。”北山岳低低笑道。
楚子钰艰难地迈出一步,又一步,他想看清那个老人的样子,但是太黑了,没有光,他还是看不清,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瘦骨嶙峋的老人盘膝而坐,手脚都被铁索锁住,还被穿了琵琶骨。
“你母亲,近来可好”北山岳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说什么我母亲,近来可好”楚子钰又吃惊又难过,鼻尖也酸了起来,声音颤抖,“她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你不知道么。”
北山岳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惊痛,死死盯住楚子钰的脸,铁索哗啦作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说,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就因病离世了你不知道么”楚子钰带着哭腔喊道。
北山岳眼睛里所有的光一瞬间熄灭,他颓然坐回原地,目光看向空处,悲痛渐渐转变为愤怒与嘲弄,竟忽然开始大笑起来。
“他竟然骗了我十几年,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他的鬼话我竟然还信了,我竟然会相信他会善待烟儿,我竟然会相信”北山岳快要笑出眼泪来,笑得连连咳嗽,神情却惨淡至极。
楚子钰觉得寒意更甚,他扑上去蹲下身子抓过北山岳枯瘦的双肩,“外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骗你,谁把你关在这里我娘的死另有隐情”
“难道你还猜不出么,谁有能力把我关在这里,谁会拿这件事骗我”北山岳看向楚子钰。
楚子钰踉跄站起身来,喃喃自语,“我爹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怎么没有理由”北山岳再次低笑,像是
自嘲,“我当年将烟儿许配给他,他不爱烟儿,却为了盟主之位一口答应。名门闺秀他不爱,却去喜欢什么红袖招的花魁,为了那个女人他昏了头,什么都不顾了,竟然还想着坐稳位子后,休妻,再娶那个女人。我作为烟儿的父亲,怎么可能任由他如此欺负我的女儿,于是我便派人想法子逼死了那个女人,他便恼羞成怒,报复我们父女,将我重伤后秘密关押起来,不许我再与烟儿相见。我本以为那个女人死了,他也没有休掉烟儿,至少会善待她,她是无辜的。谁知他终究还是容不了她。”北山岳沙哑着声音徐徐道来,语气愈来愈悲愤。
“我不信你胡说”楚子钰怒极反笑,身子不住颤抖,“我爹不是那种人他平日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训斥我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迷失自己,又怎么可能自己因为一个女人做出如此荒唐可笑之事。他不像是能因此做出这种事的人,你一定是记恨他,因此想要离间我父子二人”
“那我且问你,你父亲待你好吗,是否关爱
呵护过你。”北山岳质问道。
楚子钰身子瞬时僵住,不再言语。
北山岳将楚子钰的神情收入眼底,冷笑道,“他连你娘都不爱,怎会爱你。如果可以选择,我想他宁愿没有你的出生若非虎毒不食子,你不可能还活着。”
“你住口”楚子钰攥紧了剑柄,长剑指向北山岳。
“你若气不过我污蔑你父亲,大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但是,孩子,你可是烟儿的独子,是我的外孙,我不会害你。告诉你真相也是希望你早日看清,早日找到自己的路。”北山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声道。
“什么路亲手杀了我父亲,大逆不道的路么”楚子钰冷笑道。
北山岳缓缓摇头,眼中带笑,凝视着楚子钰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面孔,“变强,变得足够强,强到可以与你父亲对峙当年的真相,之后再如何做,
便看你自己了。是惩罚他还是原谅他,都是你的事,我不会干涉。”
楚子钰神情有些动容,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放下了剑,狐疑道,“你这人真是怪异,我根本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么多的动机是什么。变强,本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不用你提醒。”
“动机”北山岳笑了声,“我最初的动机是让你杀了你爹为你娘亲和我报仇,但你不愿,我如今废人一个,又不能按着你的头逼你去杀。作为你的外公,我也只能让你变得强大起来,自己去了解真相,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动机。”
“”楚子钰沉默片刻,“正如你所说,你已是废人一个,又怎么能帮助我变强也只不过是达不到目的,便随口说说罢了。”
“这不是问题。我虽不能为你演示,但可口授内功心诀,传你要领,在一旁指点你。你没有内功底子,罡字决练得再熟,也没有用。楚立不教你的,我教。”
楚子钰愣住,有些动容。
“孩子,你不仅是楚家的孩子,更是我们北山家的孩子。你能出人头地,外公会很开心,你娘亲也会很开心。”
楚子钰红了眼眶,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