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没有感觉舒服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干涩刺痛。”言子清道。
薛靖七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皮上确实有些清凉,似乎蒙眼的白布带子上有中草药,散发出的药气能够让她的眼睛好受一些。
她笨拙地点了下头。
“好了,我现在开始给你行针了,不会很痛,你不要乱动。”言子清悠悠说罢,轻车熟路地给薛靖七解了衣衫,认真地行针。
薛靖七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觉却更加灵敏了,言子清微凉的手指触碰她的肩膀,长针刺入气穴轻轻捻动,身上感觉像是被蚊子给叮了。行针的过程非常漫长,她闭着眼睛满脑子想东想西,想得都快困了,行针还未结束。她实在觉得蒙着眼睛也缓解不了那种说不出的窘迫和尴尬,于是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我眼睛上这个要蒙多久”
“别说话。”言子清不冷不热地将其顶了回
去。
薛靖七:“”
“这些日子就一直蒙着吧,这样眼睛恢复得快。”
行完针后言子清将薛靖七的衣衫给重新穿好衣带系好,还盖上了被子,薛靖七这才觉得自己一直飘在空中的魂儿归了壳,重重吁了一口气,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瘫在被窝里。
“好好睡一觉吧,下午还有药浴。”言子清收拾完针囊,便离开屋子去忙别的了。
薛靖七闻言如晴天霹雳,身子僵硬了一瞬,而后无比绝望地将被子使劲往上拉,盖在了脸上,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想不开了。
言子清再次回到屋中看见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的薛靖七,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笑,回到案前坐下继续钻研医书。
此时此刻,扬州罡气盟后山的树林里,一袭利落黑衣打扮的楚子钰正潜心练剑,连续五夜他偷溜去后山那个破庙的地牢里找北山岳修习内功,在外公
的指导下,他的内功已突飞猛进,结合近日苦练的沧海一粟剑,他现在的剑术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正如楚立那夜对他所说,他天赋不浅,若肯勤学苦练,定会有一番成绩,不会比易剑臣、薛靖七他们差多少。
北山岳并没有教他别的内功心法,只是指点他找对窍门和方法,修炼楚立曾经教给他的基础内功。这样一来,就算楚立精明,发现楚子钰进步太快存在问题,也暂时不会想到北山岳那一茬,只要楚子钰解释自己是突然开了窍,楚立高兴还来不及,只会感叹虎父无犬子。
楚子钰剑光流转,在林间腾挪飞跃,几道无形剑光闪过,织成一张网铺天盖地而下,周遭七八棵大树纷纷断裂倒了下去,枝桠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的尘土,楚子钰站在中央仗剑而立,却没有过多的喜色,眉头微微蹙着,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不行,还是不够,不够快,不够强。
他知道习武是经年累月勤练不怠才能有所造就的差事,纵使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短短几日就超过其他人苦练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成果。
但是他太着急了,太焦虑了。
江湖风起云涌,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他的同辈也都很努力,比如易剑臣,比如薛靖七,比如容尘,还有很多他未曾谋面甚至未曾听说的青年高手。优秀的人太多了,他在进步的同时,他们也在进步,他若不早日追赶上去,恐怕年复一年只会被甩得更远,与其并肩都难,更别提超越众人,独步江湖,继承父亲的衣钵。
楚子钰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剑掷在地上,散漫地走到一棵粗壮的被斩断在地的大树旁坐下,靠着树干捏着鼻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若说恨敌手,不如说恨时间。
他整日胡思乱想,焦虑到炸毛,对自己提高武学造诣毫无帮助,只会让时间更快的流逝,白白浪费练功的大好光阴。只有平心静气,摒除杂念,心中除了手中那柄剑,什么都没有,才能更快地进步,踏踏实实地进步。
定了定心神,楚子钰睁开眼睛,起身拔出插
在地上的那柄剑,手捏剑诀,继续练剑。
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会超越易剑臣和薛靖七。
那一天,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