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中待了六年,加上出来的这段时间,差不多快七年了。”薛靖七也没想太多,对杨牧成也没有任何戒心,于是便照实说了,全然忘记曾经她和楚中天是撒过谎的,而杨牧成却把当初他们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杨牧成心里一震,果然没有错,时间也对上了,靖七果然就是书言。他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绪,忽然笑了起来,问道,“哦为何之前在试剑大会上,你和楚兄弟同我说,你拜在薛四弟门下已有十余年了。”
薛靖七闻言怔住,忽然耳根一热,后知后觉立刻想起了那时的谎言,不曾想杨牧成竟把那样的小事记得如此清楚,这下她一时疏忽忘记圆谎,可真是难堪至极。她忽然有些不敢看杨牧成,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十分慌乱,尴尬地笑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道:“这个实在对不住您,那日是我们说谎了,但小天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他也是有苦衷的,是为了我好,还请前辈不要怪罪。”说罢,薛靖七立刻站起身来,朝杨牧成弯腰一拜,表示歉意。
“不碍事,我没有怪你们,快起。”杨牧成也站起身来,扶住薛靖七的胳膊,让她站直身子,回桌边坐下。“隐瞒你拜师的时间是有何隐情么当然
,如果不方便讲,杨某也就当没有问过。”杨牧成温和地笑笑。
“没什么不方便的,前辈既然关心靖七,靖七定然不会再有所戒备与隐瞒。起因是这样的当年我伤得很重,是师父和小天救了我。师父在察看我的伤势时,发现我的右手指骨断裂,与左手的擦伤不同,于是他们怀疑我的受伤绝非偶然,应当是有人加害于我,强行用利器打伤我的手,才使我从高处摔落,伤成这样。所以,他们认为在我过去认识的那些人里,藏着居心叵测之人,那人如果还在,得知我竟然没有死,那定会再次施加毒手。小天觉得危险没有解除,让我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世线索,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会惹火烧身因此,他才会在试剑大会上撒谎,对我拜师入门的时间有所隐瞒。”
杨牧成十分认真地听着,听到后面瞳孔骤然一缩,垂下眼眸久久思索,心里的疑团也越来越大。当年书言坠崖失踪,陆夕颜的话他还记得清楚。夕颜说,是蒙面的黑衣人,也就是乾秦,忽然出现在山顶
,斩断了书言身上的绳子,并将她也推下悬崖,最终,是书言为了救她,将她推了上去,自己却掰开她的手,坠崖而亡。若真如她所说,书言的右手是被谁砸伤的,不该被利器砸断指骨的
杨牧成的神情凝重起来,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变得灼热而肃杀,像是刚从寒水潭里淬过的灼烫的铁剑般,让薛靖七都有些怔住,不知所措。
陆夕颜有问题,当年的事情她一定是有所隐瞒,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心机深沉的人,那个时候她才多大,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挚友的事她只是楚立在被屠的村庄救下的可怜的孤女罢了,书言和她的关系又那么好,他怎么可能有伤人的动机会不会是
杨牧成隐隐咬紧了后槽牙,腮帮的肌肉略微鼓起,目光直直的,像是有了答案。夕颜一定被人利用了,她的身后,一定另有主谋。等夕颜他们完成落日城的任务回到扬州,他要去好好调查一番,弄清楚书言的坠崖始末。
楚中天那小子的顾虑是正确的,看不出他那么大大咧咧的人,能有如此细腻的一面。杨牧成忽然改变了决定,他本想这几日就找机会与靖七相认,好带她回书剑门,与易剑臣和白小生他们相认。但是,知道了这层的顾虑后,他决定先调查清楚夕颜的身份,确保书剑门是安全的,再与靖七相认,接她回家。
薛靖七见自己说完后杨牧成便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一脸凝重肃杀,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就在旁静静地等待着,终于有些疑惑,出声问道,“前辈,您这是怎么”
“哦,没事,只是你方才所说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疏忽很久,很重要的事。”杨牧成蓦地回过神来,笑了笑,语重心长道,“楚兄弟的顾虑不无道理,靖七,关于你方才所说的这些,以后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继续瞒住,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薛靖七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