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负手走到佛像后,看见压在暗道石板上的一个歪歪斜斜的石经幢,心沉了下去,皱起眉,一掌挥过去,一道劲风平地而起,沉重的石经幢登时似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向后飞出几尺的距离,重重摔落在地,碎成几段,满地狼藉。
轻车熟路地开启了机关,自暗道下去,进到地牢里,却并没找见楚子钰的影子,只看到北山岳正吃着半张烧饼,眼皮耷着,似已有困意,神志不太清楚了。
“哟,这是谁呐”北山岳懒懒笑道,“我的女婿今儿个怎么有闲情雅致来看望岳父了。”
“钰儿今夜是不是见过你。”楚立冷着脸,并无笑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北山岳嚼着烧饼,说着说着就要闭上眼。
“他人呢。”楚立劈手打掉了北山岳的烧饼,厉声问道。
“不知道,也许在我睡着的时候,走了吧。”北山岳俯身捡起脏了的烧饼,拍了拍上面的灰,皱了下花白的眉。
“外面的路,堵死了。他往哪里走”楚立道。
“外面的路堵死了,里面的路可未必。”北山岳笑了笑。
楚立脸色微变,咬了咬牙,俯身揪住北山岳的前襟,阴沉着脸,一字一顿质问道:“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这孩子挺敬重你的,他来找我,也只是为你鸣不平而已。他问我当年设灭魂之局清剿江湖势力,是不是把你当做棋子想一并牺牲掉,我并没有否认。”北山岳淡淡道。
“说下去。”楚立手上劲道更大。
“他说我贼喊捉贼,我就反过来问了他一个问题而已。”
楚立陷入沉默。
“我问他,当年灭魂碎片在老夫手里的话,那老夫战败被困此地二十年,灭魂碎片此刻又在谁的手里呢”北山岳阴恻恻笑道,“贼喊捉贼,贼喊捉贼,一直都是贼喊捉贼,你想要捉的贼,可要想清楚了”
楚立眼皮一跳,脸上冷得几乎要结出一层霜,北山岳觑着他的神色,不住戏谑,却不料前者忽然没来由地轻笑一声,松开手,将其抛到地上,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因方才的变故而乱了心神,无情地像一尊杀神。
“你的秘密已藏不住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亲手杀死自己儿子么。”北山岳满脸嘲讽地看着自己的好女婿。
“那要看他乖不乖。生路、死路,给他选择的机会。”楚立面无表情。
“他身上可流着你的血是你亲生儿子楚立你当真敢杀”北山岳怒目而视,替亡故的爱女鸣不平。
“但他身上也流着你们北山家的血,”楚立忽然笑起来,咬了咬牙,轻声道,“让我觉得恶心。”
北山岳瞪大了眼睛,浑身气得发抖,只觉得荒谬可笑,说不出话来。
“我本已接纳了他,愿意补偿他,好好教他。北
山岳,是你,你将他引上歧路,又让他卷进风波,沉沦深渊,若钰儿真的死了,害死他的,也是你这个亲外公。你觉得我一直对他有偏见,不够爱他,可你呢,又是怎么做的把他当作报复我的工具是么。真是可笑。没有人能阻得住我楚立的脚步,哪怕是这个所谓的亲儿子。”
楚立不再理会,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