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说得对,她不能退,只能进,因为她是七星剑主,她便只能如此。
薛靖七无奈地笑了下,将七星剑放回剑囊里系好,扯过旁边的毯子将自己裹紧,苦苦忍受着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意,手指的骨节已冷得隐隐发青,逐渐麻木失去知觉,只期望这场雪早些停下,盼着早日抵达青山阁。
就这样在风雪中一路西去,雪越积越厚,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受到影响,为了能在日落前赶到最近的城镇落脚,易剑臣咬咬牙决定放弃绕路去买午饭,节省时间抄近路走直线,这样寒冷的雪夜可不能在马车里睡觉,必须找到温暖的客房。
“阿靖,你饿不饿咱们晚点吃饭,中间就不停了,好么”他又担心薛靖七会肚子饿,略有迟疑,想跟她商量,于是回头朗声问道。
“不怎么饿,晚上再吃。”车里的人轻声回答。
易剑臣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却觉得不对,微微转身单手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薛靖七瑟缩着倒在角落,双眸紧闭,咬着没有血色的唇,兀自颤抖着。
“阿靖”他急忙勒了马,将马车停在寂静无人的山路,拍落满身的雪,探身进了车里隔着毛毯抱紧她,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剑气又开始反噬了么”
“没有,我没事就是觉得冷而已,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继续赶路吧,辛苦你”薛靖七睁开眼看他,干裂流血的唇角轻轻扯出一个笑容,摇摇头说道。
“怎么这么严重”易剑臣有些无措,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出一只牛皮酒囊来,是走之前林成羽送给他的,雪天赶路势必会冷得不行,喝点薄酒能暖暖身子,“阿靖,你那处剑伤恢复得如何了虽然饮酒不利于伤势恢复,但你此刻的情况,喝点薄酒说不定能暖和一点要不要试试。”
薛靖七点点头,伸手去接酒囊,却因为手指冻僵麻木,险些没拿住,易剑臣在旁看见她白里透青的手指,心里一阵阵疼。饮了几口薄酒,一股辛辣的暖意流入喉中,薛靖七呛了一下,抬眼看到易剑臣眉间皱出好几道褶,忍俊不禁,伸手捋平他的眉头,“好多了,真的。继续赶路吧,不要耽误了。”
“好用就多喝点”易剑臣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又回头叮嘱道,“但也别喝太多,毕竟你旧伤还没好,而且你酒量也不怎么好,喝醉了就麻烦了。”
“驾你的车吧。”薛靖七不耐烦地挥挥手,笑道。
易剑臣放下厚重的车帘,继续赶路。
总算是赶在日落前到了一处还算得上繁华的小城,找到一处客店,易剑臣让伙计帮忙喂马,将马车赶到后院去,自己背上剑囊和两个人的行李,带着薛靖七走进客店,要两间房。
耷着眼皮翻账本的店老板抬眼望了下楼上的客房,点点头,唤了伙计来,让他准备带路,补充了句,“二楼拐角有一间,四楼西边有一间,两位客官自己挑吧,这是最后两间房了。”
“没有相邻两间房了吗”易剑臣不死心地追问道。如今不在书剑门或是墨门剑契,没有那么安全,客店这种地方又人多眼杂,难说是否会有突如其来的危险,薛靖七身体状况这么不好,拔剑自保都成问题,他哪里放心让她单独一间房,还相隔这么远。看老板爱答不理的神色,不愿重复第二遍,他叹了口气,改口道,“那我们要一间房就好,四楼那间吧,安静些,劳烦小二哥带路。”
伙计应声上楼带路,薛靖七吃了一惊,扯了扯易剑臣的衣袖,觉得不妥,后者给她使眼色,一意孤行地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走。
“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店老板拨了几下算盘珠,略一挑眉,那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言行举止也不像是成婚的人,竟然有两间房不住,改要一间房,当真是年少情浓啊,不过都是江湖人,应当也不拘小节惯了,正常,正常。
易剑臣将行李和剑囊都放在桌上,转身去关门拴好,薛靖七戳在旁边不知所措,这间房并不大,只有一张并不怎么宽敞的床,这他们两人怎么睡
“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先坐会儿,休息下,我去楼下整些饭菜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易剑臣转眼看见床上只有一床棉被,皱了下眉,“还要跟伙计再要一床被褥,方才忘了说。”
“你睡哪里”薛靖七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里忽然生了愧疚。
“打地铺,陪着你。你自己睡一间房,我不放心。”易剑臣理所应当地笑道。
“这么冷的天,我哪儿好意思自己睡床,让你睡地上”薛靖七摇头。
易剑臣感受到她的关心,心里一喜,忍着笑意问道,“那我若不睡地上,我也会不好意思的,你不介意”
薛靖七闻言愣住,竟无语凝噎,易剑臣这个大尾巴狼,总是让她束手无策。
“我逗你呢,我睡地上。”易剑臣笑着敲了下她的脑门,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