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前辈他们今日回百草谷了,要把小九接过来,咱们一起在这里过年。”易剑臣补充道。
“这么快就要过年了,可惜”她说不下去,闭上双眼,颓然笑了下。
身后的人沉默,也红了眼圈。
薛靖七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坐直身子转脸看他,迟疑着发问:“我那日为何会突然昏过去,是你”
易剑臣的神色也肃然起来,点了下头。
“为什么。”
“觉得不对劲,楚盟主和夏侯寒石的反应都有点不对劲,我怕你被利用,再次给自己招来灾祸。”易剑臣拧着眉头,摇头叹道。
“你当时的状况很不好,难免会意气用事,忽视一些细节,我给你捋一遍,说不定我们能猜出这件事背后的脉络。”看到薛靖七眉目低垂,又有些黯然,他宠溺地笑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正色道。
“其一,楚盟主挨了薛前辈那一拳,本能躲开,却甘愿受着,恐怕是心有愧疚,师父的死,他事先未必毫不知情。”
“其二,他的悲痛却是真的,且信誓旦旦说自己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手足下手,我猜,此事与他或许真的没有直接关系,至少,不是他存心要害师父。”
“其三,夏侯寒石的突然出现,楚盟主似乎感到意外,可前者对于在此地看见楚盟主甚至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却并未感到惊讶。你指责他害死师父时,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惊师父的离世,而是恼羞成怒,说你血口喷人。”
薛靖七越听越气愤,冷笑道:“他就是想来亲眼确认我爹的死活。”
“嗯,但是奇怪的是,他本可以不出面。要知道,他那时出现在雁荡山,可谓是落实了嫌疑,甚至会被我们群起而攻之,他再愚蠢,也不至于犯这种错误。”易剑臣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冷静下来的薛靖七也逐渐理清了头绪,不甚确定地问道:“他在害怕怕事情脱离掌控,所以一时冲动之下选择露面”
他沉默地颔首,两人都没有说出来,却已心知肚明。
因易剑臣传信试探,楚立迫不得已出现在雁荡是个意外,夏侯寒石见到楚立现身,担心他的说辞会倒向不利于他的一面,急急出面,迫使楚立隐瞒真相,和他一起演戏。却没想到,把事情闹得更糟。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说有人乔装成他的样子栽赃嫁祸给他。若不是我曾同时看见他和坤,说不定还真会对这番说辞犹疑。”薛靖七淡淡道。
被坤乔装嫁祸的滋味她也领教过,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会如此笃定。
“最后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你们二人质问辩驳的全程,楚盟主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感到意外,而你已对夏侯寒石起了杀意,欲拼死率领众子弟对付他的时候,他竟也没有阻拦,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这么多人,同一立场,要击败甚至杀死夏侯寒石,是极有可能的,但他就始终不表态,好像你杀死夏侯,也在意料之中这就很耐人寻味,总觉得古怪,所以我必须阻止你们。”
“也许他也觉得夏侯寒石罪有应得”
易剑臣闻言苦笑道:“可是我打晕你之后,他却出来调停,阻止了这场干戈,还说罡气盟必定会查出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他若真的同我们立场一致,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夏侯,为什么又这么做呢仿佛在让夏侯安心,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我杀夏侯寒石么。”薛靖七眸色一暗。
他再次点头,无奈道:“所以没彻底查明背后的真相前,你暂且不能杀他,我怕这是借刀杀人,最终会出事的人,是你。”
“可我爹的仇”她捏紧了拳头,眼角又泛红。
“阿靖,仇定是要报的,但不能急于一时,而且,夏侯寒石杀不得,在证据未明的情况下,你杀死夏侯家主,会成为正道武林的众矢之的。”易剑臣垂眸伸手覆住她握紧的手指,“他恐怕也是被利用的,你可以击败他,重伤他,逼他对师父和死去的众弟兄下跪认错,但不能杀死他,此事的性质,完全不同。”
“嗯,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这么多。”薛靖七颔首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