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似不动声色,却双双红了耳根,像是熟了。
她忽而绷不住笑起来,眼笑眉舒,把头埋在他肩膀,蹭来蹭去。
他也跟着无声大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下头紧紧挨着她,亲昵磨蹭。
很快,衣衫散落,地上榻上都是,两人鼻息交错,暧昧缱绻,他望着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的目光太清澈,她太清醒了,不像他,几次三番险些栽进的海。
“阿靖”易剑臣手肘一撑侧过身子,轻声唤她,薛靖七抬眼瞧他。
“我问你个事儿,你如实说,别撒谎。”他神色分外认真。
“怎么突然”她有些错愕,抿唇一笑,点头答应,让他问。
他酝酿了会儿说辞,哑声问:“你喜欢,或者说,享受男欢女爱这件事么”
薛靖七微微一怔,陷入沉默,垂眸想了会儿,柔声如实回答:“单论这件事的话,其实我不怎么害怕了,也不会觉得恶心,不过也谈不上喜欢或者享受。也许伤口愈合的同时也会留疤已经发生的事我不会再逃避,也根本忘不掉,也因此我始终无法喜欢上这件事,也没有这方面的渴望。其实,你不该问。很扫兴的。”
对他剖心后,她哑然失笑,觉得先前好不容易沾染到一星半点的欲,就这么彻底烟消云散了。
果然是这样。
易剑臣心里一阵疼,盯着她半晌没说话,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却忽然温柔一笑,低声道:“阿靖,我很开心,你愿意对我剖白,不再隐瞒。那既然你不喜欢,又为何”
“因为看到你开心,我就很开心。”薛靖七重又没心没肺笑起来,“所以你从我身上得到满足的同时,我也很满足,虽然少了身体上的,但精神上足够了,对我而言足够了。这是实话。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喜欢、享受这件事的。你不用害怕,我虽然残缺,但也完整。”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易剑臣无可奈何,笑着摇头。
她愣了愣,眯起眼赌气道:“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你非要理解成,我在牺牲自己安慰你,那我也没招。”
“知道问题所在,就好办了。”他却自顾自点点头。
“什么”她一头雾水。
“我教你。”他坐起身子,把她也拉起来,神色笃定道,“我帮你恢复这种感觉,这事确实也急不了,得慢慢来。人的本能,后天受到压制,若方法得当,应当是能恢复大半的。你看这些日子,我们多磨合,确实是有变化的。”
薛靖七耐心听完他的馊主意,又疲倦懒散地一头歪倒榻上,连连摇头,浑身都在拒绝,告饶道:“不用了不用了,恢不恢复我真的无所谓也不在乎,剑臣我困了,不想折腾了,睡觉吧。”
“我在乎,这事儿很重要。”他又一把将她拽起来。
“这算啥大事啊我们还有数不清的更重要的事要做,围攻玉龙峰,报仇,找回失踪的子清,保护仅剩下的最后几件兵器,悟出剑十九的剑意,练双剑合璧诛灭魂,还要逼夏侯寒石给我爹道歉,讨回公道,啊我们还允诺了北境的婆婆帮她打听孙子的下落,我还要帮苏酥找回她娘亲,还有好多好多哪个不比我找回什么男欢那爱的感觉更重要啊,越说越困,我睡了”她倒豆子似的列举了一大堆要事,而后再次栽倒榻上。
易剑臣倒是呆了呆,这丫头脑子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事儿,还是人么
“阿靖,那以后你还愿意跟我亲热么”
“当然愿意啊。”
“既然还有以后,那这事儿就必须要做”他又把人给拎起来,眼圈微红,正色道,“这不一样。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或是使命,或是承诺,或是情义就连这种事,你都是在满足我,或者说,满足我居多。阿靖,这不公平,你无所谓惯了,我有所谓,其他的事我们无可推卸,身不由己,但至少这件事是我们彼此能把握的。我想告诉你,男欢女爱这种事,不是一方满足另一方的私欲就好,我希望你渐渐的也能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享受这个过程,如此我们便是从身到心的互相满足,这才公平,傻丫头。”
薛靖七哑了半晌,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可她呆坐许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鬼使神差随口驳了句:“你才傻”
“”易剑臣简直快被她气笑了,狗胆包天地抬手给她赏了个脑瓜崩,纠正道,“薛大侠,我这是心疼你。能做完整的人,为什么坚持残缺”
“哦。”她感觉自己神思混沌,已经麻了,折腾到现在是真的困了,开始敷衍。
他见她这样子,笑着直叹气,也懒得再废话,直接上手解开她最后一件里衣,沿着肩头往下脱时,她似猛然惊醒,一把揪住衣襟,缩坐起来,满脸不解。
“我带你,一起摸索人之大欲。”他笑,“你害羞的话,我把灯吹了。”
“怎,怎么摸索”她简直被他搞得彻底清醒了,睡意全无。
“嘘,小点声,小天睡隔壁呢。”他一边笑,一边把自己的里衣给褪下,露出平直的锁骨、开阔舒展的肩背和劲瘦柔韧的窄腰,在昏黄烛光下散发着玉质的光泽,俯下身时又蓄着野性的张力,把听闻此言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粗口的薛靖七给看呆在原地,心里生出点奇怪的感觉。
就在她怔怔出神时,他攻其不备,将她衣衫褪下,露出伤痕累累的瘦削肩膀、微微隆起的胸、纤薄白皙的背脊和漂亮的蝴蝶骨,见她下意识想躲,他捉住她的右手,轻轻抚上他自己的身体,引领着她去一寸一寸摸索。
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逐渐暖热起来,瞧见她微颤的眼睫,听见逐渐短促的呼吸,他强压下自己的那一份羞涩紧张,慢慢靠近,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背脊,极轻柔地游移开来,情难自禁又克制着,低头吻上她的脖颈,吮吸,移到锁骨,轻轻啃咬,薛靖七一个激灵,缩回右手,身子却被他用力一带,整个人压入他的怀里,两人肌肤紧贴,彼此的心跳声几乎能穿透胸膛重重击中对方,因动作而发生的摩擦几乎能擦出火来,她脑子里嗡的一下,清明的灵台头一回被点燃了火苗,身不由己地抬起手臂圈紧了他的脖颈,身子一颤,低头咬住他的肩,将一声近乎小兽呜咽的动静生生咬碎咽了回去,汗水淌下,眼神清醒又迷离。
易剑臣动作一滞,仰起汗涔涔的一张脸,目不转睛看了她一会儿,喜不自胜,眉目舒展,无声大笑起来,开心地快要流泪,轻声道:“阿靖,你感受到了么是不是和以往不一样了,比你想象的要好”
“我乱了。”薛靖七无措又窘迫地放缓了呼吸,额头抵在他锁骨窝,话音轻得快要被窗外的风吹散,弱不可闻。
“好。今夜就先到这里了,不折腾你了,睡觉。”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将怀里的人放倒榻上,扯开厚实的棉被将其紧紧裹住,自己下去吹熄了灯,钻进被窝里,于黑暗中搂住她柔软的身子,埋首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枕着她睡觉。
“你你每次都这样戛然而止,你身体还好么”她沉默地搂着他的狗脑袋,忽然轻声问。
“嘶”他牙疼似的一笑,唉声叹气调侃道,“不然呢我若不戛然而止,怕你一下子吃不消,明天要全身都疼,没法策马去长安忙正事。”
他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说没关系,谁料后者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没吱声。
“阿靖”他疑惑地抬眼。
“在出云谷那些年,小天经常会去镇里搞些传奇话本回来看,我有次偷着在被窝里就着月光看完了,见话本里的男女主人公在离别前夜,做这种事,后来远走的那一方就再没回得来,另一方竟有了身孕,可怜那孩子就这样成了遗腹子我觉得怪不吉利的,所以你的隐忍克制其实是对的,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着想。”薛靖七一本正经地叹气。
易剑臣:“”
“所以睡吧,我的傻狗。”她大义凛然地将他狗头重新按回自己颈窝,抱着他径自睡去了。
好家伙,他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