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开始肉眼可见的阴沉了起来,他冷声道:
“江离贤侄,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李玉却是心中一个咯噔,眼眸微微睁大。
他发现了?
他怎么可能发现?
这不应该啊。
叶江离眼角余光将李玉的反应尽收眼底,愈发确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想。
他不自觉地抖了抖手,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到大最看不起的一个二世祖竟然藏的这么深。
等等,这么说来自己不也像个傻子一样被这货骗了差不多半辈子?
可悲,可叹。
再次看向李申时,叶江离的眼神中就不自觉带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听起来倒像是歉意十足。
“实在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还请李家主海涵!”
李申无言冷哼,对着叶天平点头告别一声,直接拂袖离去,甚至都忘了喊上怔然在叶江离身边的李玉,显然被气得不轻。
李玉回过神,见李申快走两步已经到了门外,立马紧接着动身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叶江离怎么就突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
李玉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见了叶江离这个倒霉鬼就老实绕道跑路,这家伙实在太邪门了,每次碰上他准没好事。
只是刚刚走到院门边,那个克星的声音便从背后幽幽传来:
“江家背后有个太一宗,那么小钰子,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他轻笑一声,嗓音冷了些许,
“你李家背后,又站着哪些妖魔鬼怪呢?”
李玉定住身形,犹豫片刻还是侧头低声回道:
“人领西南,合欢宗。”
之后身形一闪而逝,瞬间消失在院子里,速度快得惊人。
既然已经被识破身份,她也懒得再装蒜了。
叶江离眯眼看着李玉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怅然。
与李玉从来不是什么朋友,甚至两人自相识开始就一直不对付,但在刚刚短暂的肢体接触中感知到李玉玄修身份的那一刻,叶江离还是忍不住心惊的同时亦有些五味杂陈。
自己经历的一生,生活的世界,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机缘历练。
何其可悲
叶天平看着儿子愣在原地,忍不住踱步到身边,轻声问道:
“咋啦?就因为那李玉是御器师?怕以后干不过他?”
叶江离扯了扯嘴角,
“就他?我还会干不过?闹呢!”
叶天平满意点头,甭管干不干得过,嘴上绝不服软,是咱老叶家的优良传统了,这小子继承的还算不错。
叶江离突然意识到一事,立马勾着叶天平脖子,一脸严肃问道:
“老头子,如果我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会怎么样?”
叶天平眉角一动,他知道这小子刚才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他笑眯着眼,望向远方,只能默默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叶江离等了半天,只看到老爹摆着一副慈祥面孔傻乐,徒叹一声,想着老头子大概是没太在意自己的问题。
他转过身,垂丧着脑袋回了自己房间,如今心情烦闷,也没了去挑逗凤轻舞的想法了。
老人们都说人生如梦,时间一到,经历过的故人故事都可烟消云散。
别人会如何叶江离不清楚,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整个下午,叶江离都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间房他自小就住着,屋里东西不多,一张单人床紧靠墙角,窗边朝阳方向是一张不大的书桌,那是他小时候读书写作业的地方,旁边还有个等人高的木质书架,里头都是些课本杂书,摆放的整整齐齐。
很难想象这就是堂堂威震夏国的叶家嫡子的房间,简陋而普通。
说起来叶江离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上了四年大学都是住宿舍,放假也基本不回来。
主要是叶天平位高权重,暗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对父子,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叶江离实在憋得慌。
加上他又是个天生不爱受约束的性格,后来姐姐叶新柔出嫁,这下唯一能给叶大少爷念紧箍咒的存在没了,他就更不愿在家待着了,索性直接参军,出任务的同时还能满世界转悠,多自在。
虽然最终依然没能躲过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好在他已经打残了江家,莫家也差不多名存实亡,至于那个李家,今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兄弟们和那些无辜山民的仇算是报了大半,老头子以后也不用担心给人使绊子暗杀,老姐可以安心经营生意相夫教子,梁博铭应该会接着做个书呆子研究员。
至于琪琪那小调皮,长大了大概会是个比自己还混世魔王的鬼灵精,不过没关系,谁让小家伙背景够硬呢,只管横行无忌,保证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