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当真？”</p>
林义眼睛一亮，喜形于色。</p>
他原本以为林家会在今天族灭，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愿意留下一个活口，这让他无比意外，因为你从这短暂的接触中，他感觉这少年不像是同情心泛滥的人。</p>
不过既然能留下林家的传承，他也自然不会放过，当下急忙开始召集族人讨论起来。</p>
这事虽然对于整个林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最后选择让谁活下去却成为了难题。</p>
谁都想让自己的后裔甚至自己活下来，死亡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p>
莫忧并未言语，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脑海中却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p>
“如果他们没有选择林楠笙，我要杀了她吗？”</p>
是的，他之所以说出“留林家一个活口”这句话，有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这个正义天使的神选人！</p>
这可是和正义天使有关联的人啊！</p>
一尊神祗！</p>
虽然如今大陆上已经没有了天神存在，可是却出现了神选人，他大意不得。</p>
传说中的天神，手段莫测，挥手间便可断人因果轮回，要是自己杀了林楠笙而惹出麻烦，只有死路一条。</p>
就如林义说的那个赠与林家丹方自称血魔的人，他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吗？</p>
要是林家族人的怪病是随着神选人的出现而出现的，那么一切就太过巧合了。</p>
还有朽灵之前说过，林家族人都是神选人出现的牺牲品……</p>
最重要的一点，他同样不确定自己能否杀得了林楠笙，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毫无威胁，可堂堂天神选中的人，会没有一点底牌？</p>
综上种种原因才促使莫忧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总结一句话就是，他怕死，怕惹上麻烦！</p>
或许听起来很可笑，分明是前来铲除邪修，为民除害；竟然会被邪修吓到，以至于不敢杀她。</p>
但是搭上自己的命去为民除害，也许世界上有这种人，可惜莫忧不是。</p>
伪善吗？</p>
是，也不是。</p>
“朽灵，现在可以告诉我神选人的事情了吗？”</p>
莫忧在心中呼喊着朽灵，希望得到答案。</p>
朽灵出奇的很快便回复，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告诉你也无妨，之后你总会碰到一些神选人的。”</p>
“一些？”</p>
莫忧眉头一挑，反问道。</p>
朽灵嗤笑着回复：“你莫不是以为古往今来就只有正义天使一位天神？”</p>
莫忧了然，继续认真地听着朽灵的话语。</p>
“神选人，顾名思义，便是天神从芸芸众生中挑选出的最符合自身意志的人，他们不一定有过人的天赋，但是一定非常特殊，也被称为神明的代言人。”</p>
“就比如你眼前的这个林楠笙，便是正义天使挑中的神选者。”</p>
听到这儿，莫忧不禁疑惑起来，问道：“正义天使不应该是极其善良、正义的存在吗？为何会允许自己挑选的代言人如林楠笙这般，以人血丹药续命？”</p>
闻言，朽灵怪笑一声：“未经大恶，未承大罪，如何能知至纯至善之可贵？”</p>
莫忧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解的反驳道：“我不懂，难道每一个人都要杀人喋血之后才能变得至善至纯吗？你这简直就是谬论！”</p>
莫忧的话并没有引得朽灵的反思，他依旧是那副嗤笑的样子，嘲讽道：“莫忧，正义天使代表的是极致的正义，那是足以和天地意志比肩的极端力量，你将神明与凡人混为一谈，本身就是愚蠢至极。”</p>
朽灵话音落下，莫忧的眉头依旧紧皱，他还是不理解，也不认同。</p>
正义不应该建立在罪恶之上！</p>
“莫忧，你也不必纠结于此，世间所有的事物一旦走到了极端都会变得难以理解；但是有一点永远记住，弱者是没有资格去质疑强者的，懂吗？”</p>
莫忧一呆，随即苦笑一声，不在纠结。</p>
是啊！</p>
蝼蚁质疑巨人，就像孤舟质疑大海，小鸟质疑天空。</p>
自不量力，可笑至极！</p>
将这个抛之脑后，莫忧继续提问：“你之前说林家族人都是神选者出现的牺牲品？是什么意思？”</p>
朽灵的声音随之在脑海中响起：“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p>
“你以为被神明挑选为神选者就高枕无忧了？那个林楠笙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还不算是真正的神选者，而林家便是对她的考验。”</p>
“可以说，林家的一切遭遇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出生才让林家落得如此境地。”</p>
莫忧心中思量，其实这个答案他心中之前便有了猜测，如今得到朽灵的肯定，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p>
最明显的一点，林家在林楠笙出生之前也就只有林义的父亲为剿灭邪修牺牲，不过之后也是得到了城主府的帮助，都属于正常范畴。</p>
然而在林楠笙出生之后，临阵脱逃的世家反戈一击，不知名的怪病以及那个留下人血丹方自称血魔的邪修，才是导致林家沦落于此的根本原因。</p>
“林家是对她的考验？怎么考验？”</p>
莫忧皱着眉头继续问道。</p>
没想到随着莫忧的问话，朽灵却意味深长的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p>
莫忧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回道：“想！”</p>
朽灵这才怪笑着开始为莫忧解惑：“法理无情，便是对她最终的考验……”</p>
————</p>
听了朽灵详细的解释，他的的声音一直在莫忧的脑海中闪现，莫忧的心情也变的沉重起来。</p>
这就是正义天使的考验吗？</p>
好一个法理无情！</p>
“最后一个问题，大陆上现在还有神明存在吗？如果没有，为何还会有神选者出现？”</p>
面对这个问题，朽灵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一句：“有，也没有。”</p>
就在莫忧和朽灵谈话间，林义等人也在匆忙的商量着让谁活下来。</p>
“家主，小楠虽然服用了血丹，但是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影响神智的人，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p>
“可是……”</p>
许久，林义等人终于确定了一个名字。</p>
让莫忧意外的是，在此关头，林家人竟然没有爆发出太过激烈的争吵，只是很认真的在商讨着让谁活下来。</p>
可惜了！</p>
若是没有林楠笙这个神选者的出现，林家如今应该依旧住在长兴城内，一族人安居乐业吧……</p>
“商量好了吗？”</p>
莫忧出声，原本给的十息时间如今已经超时许久。</p>
还是林义最先站出来，他一边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朝莫忧的方向靠近：“商量好了，族人们选择让小楠活着。”</p>
此言一出，一旁的林楠笙猛然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p>
她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父亲，后者却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p>
“父亲，将这个机会留给其他人吧！既然不能一起活着，那女儿陪您一起死！”</p>
林楠笙纯净的眼睛中有泪水，她想要朝林义跑过去，想要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父亲，可却被族人拉住。</p>
林义望着自家女儿，只是慈爱的笑了笑，朝莫忧走了过去。</p>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莫忧一声喝住：“林义，我已经给尽了你林家应有的尊重，希望你不要自误！”</p>
冰冷的声音使得林义的脚步一顿，僵在原地，额间的冷汗簌簌而下。</p>
眼看自己等人的想法已经被莫忧识破，林义更是吓得直接跪下，语气焦急道：“少侠，是我等糊涂，还请少侠不要改变主意，我们选择让小女活下来。”</p>
随着他的跪下，一把散发着黑光的匕首林义从衣服中丢了出来，见状，身后的一众族人皆是一叹，忙跟着林义一起跪下，连连告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