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又岂能只以简单的利弊得失去划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先生。”少女收起纷乱的思虑,拜谢道。
“随后会有人将信陵君的遗体送至此处,你接到之后还是尽快离开新郑的好,这里对于你来说终究是是非之地。”荀况最好叮嘱道。
对嬴政有些一定程度了解的荀况同样也知道,自己所效忠的大王在看到那卷竹简中的东西后,他可能会真的意动。
真到了那个时候,魏无忧才是真的弄巧成拙。
在荀况与魏无忧交谈之时,李斯的居所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师兄今天怎么有闲心来师弟我这里了?实在是稀奇啊。”李斯看着提起酒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韩非,微笑着调侃道。
“心情不好,独自喝酒只会越来越闷,所以只能来叨扰师弟你了。”韩非关上房门,对李斯晃动着手中的酒壶道。
“心情不好?”李斯故作惊讶道。
“是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能够让师兄这般的聪明人想不开呢?”正要钻到床底下搜寻存货的李斯回过头道。
“再聪明的人可不可能完全理智啊,又岂能真的万事不牵挂于心。”韩非回道。
“那不知是谁让师兄你牵挂于心了?”李斯拿住一个木匣走到韩非跟前道。
“信陵君。”韩非无视李斯的调侃,回答道。
“信陵君?”
李斯打开木匣后说道“师兄不会是因为信陵君想到了自己吧?”
“我还比不上信陵君。”韩非回道。
李斯听到韩非的答案,不禁抽了抽嘴角,‘还比不上信陵君’,这不就是说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比得上吗?
对于自己这位永远都那么自信的师兄李斯是真的受够了。
“我只是再为信陵君的落幕而感叹,又为信陵君能有这般的落幕方式而感到羡慕,信陵君虽有遗憾,但却无愧于自己的一生。”
韩非开始了自己的无限感慨,就在李斯自己一个人都快要将木匣中的食物吃完时,韩非还在继续。
“信陵君死后还能有这般的后人不计个人安危前来新郑,只为了迎回他的遗体,为人臣,为人父,能够做到这般的,他的一生足以无憾了。”
此时已经昏昏欲睡的李斯不由来了精神,因为他从韩非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他竟然提到了女子,而是提到这个女子时,他的神态还出现了一丝细微但还是让他察觉到了的变化。
他对那个女子另眼相看了。
李斯瞬间就从韩非的话语神情中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是啊,这般的女子最终还是要委身于大王,最终只能泯然于后宫之中,可惜了。”李斯看似无意间说道,只不过他在说话的同时还不枉观察着韩非的反应。
果然,已经微醺的韩非听到李斯的话时脸色变了,变得有些难看。
果然,你缅怀信陵君是假,感伤信陵君这个女儿才是真,你是觉得你们同病相怜吗?
可惜你们不是,你不如那位叫做无忧的女子,你的智慧远在魏无忧之上,可惜,你却没有他的果决,她为了自己死去的父亲敢用自己与大王做交易,而你呢?你敢为了你活着的父亲与大王做交易吗?
敬佩于韩非智慧,不屑于韩非性情的李斯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可惜了。”脸色难看的韩非抿着嘴,直到许久之后,才无力地说出一句话。
······
“魏无忧,还真是好名字。”紫女看着手中的竹简,有些吃味道。
“无忧,无忧,一个父亲对女子最大的祝福了。”嬴政似是未曾察觉紫女言语间的吃味。
“可这只是信陵君的期望而已,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忧呢?”紫女合上竹简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