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管蹲在台阶上,哆哆嗦嗦的抽着一根烟。
丨警丨察搬运尸体的时候,他一直不敢靠近,看起来吓得不轻。
“诶,你们厂里有水么?行个方便,我想洗干净这件衣服!”
宁远洲把那件戏服拽在手里,仓管扶着门框直起背,把他领到里头的房间。
这间化粪厂不大,十多个员工,没有夜班,前几天厂里签了一个大单,昨晚老板请吃饭,大家都去了,散伙的时候天刚起风。
在水槽里把粪便冲干净,戏服总算是露出了原貌。
衣裳的底色为红,金线从袖口两端往上勾,领口的绣花磨损得很厉害,里子沾了不少血,按血迹的形状来看,该是裹过尸体的。
“你们这附近有唱戏的地方么?”
昨晚风雨大作,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出行都困难,更别说抛尸了。
再者,从粪坑表面的起伏程度来看,死者已经被扔进来有一段时间。
更详细的状况,还得让张林昆回去尸检后才知道。
仓管对臭味不敏感,在大家伙被熏得频频干呕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的有的,离这不远,你们顺着城南路,一直往下走,看到一片梨园,进去就是黄梅戏剧场。”
为了让丨警丨察看明白,他还特意跑到外头比划。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一圈盘问下来,才知道他不过二十出头,因为生机四处奔波,所以人格外显老。
“行,木棍你先回去,我带人在周边走访看看。”
宁远洲冲张林昆使了个眼色,后者一路跟着担架爬上警车。
仓管的情绪还不稳定,宁远洲让一个魁梧的警员搀着他先回去做笔录。
他则叫上急于表现的王花生,一道往戏园赶。
天逐渐亮起来,风暴稍歇,路上车辆很少,他们赶到剧场的时候,被风暴囚困的人们还没联系上车。
见到宁远洲的时候,秦臻还有些惊讶,眼看着他跟小警员王花生从门口进来,一靠近,周围便被臭味逼到一边。
“哪个下水道盖没盖好,让他两给爬上来了!”
“奶奶个熊,这什么味儿,掉茅坑里了吧!”
在众人的议论中,宁远洲尴尬的闻了闻领口,这酸爽,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宁队,又见面了!”
秦臻最先看到的是他手里挽着的戏服,这个式样和几个月前丢的那件很像,但上面针线的细节还是有细微的出入。
“哟,这么巧,秦教授还喜欢听戏?”
宁远洲本来是想找剧场的人问问,看看他们认不认得这件戏衣,可没成想会在这碰到秦臻。
剧场的角儿都下去休息了,昨晚唱到凌晨一点,大家现在正歇着嗓子。
宁远洲见秦臻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戏服,忽然凑过来道:“秦教授认得这件衣裳?”
“样式和布料跟馆里丢的那件差不多,但是绣法不一样,衣裳经过二次加工,已经贬值了。”
到底是从小在古董行里泡大的,秦臻磨练出不少鉴宝的技能,现在普通的古董只要经他一掌眼,价值和年代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二次加工?这倒是个新名词,你给解释解释!”
宁远洲把戏服塞到他怀里,布料虽说洗干净了,但针线里依旧吸饱了粪水,闻不惯刺激性气味的秦臻当场作呕。
“呕……你从哪儿捞上来的?好臭!”
“今天早上……”
随同的小警员王花生刚要开口,被宁远洲狠狠瞪了一眼,他心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臊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