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出租车师傅打断,从岔路口下来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藏海轩的门头。
馆里空荡荡的,伙计都被辞退了,秦臻去茶室冲了一壶花茶,没喝即刻,预约的人就到了。
中午是最热的时候,来人是一对夫妇,进来时脸晒得通红。
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年,怯生生的,面黄肌瘦的样貌搭配上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走肉。
夫妇两准备给孩子挑一块玉佛,保佑小孩的学习更上一层楼。
“老公,前几天奥数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咱们家晓东有数学天赋,让咱们在报个几何班!”
微胖的妇人全程在看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大多是补习班的老师。
“太好了,赶紧安排上,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对未来最大的投资。”
男人解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递给老婆一张银行卡。
高谈阔论的两人和他们身后一言不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聊天中,男生特别敷衍,像是一架机器人,按照出厂厂家设计好的轨道,所有的动作和语言都是事先设定好的。
“何先生何太太,这是馆里所有的出售的玉佛吊坠,你们挑挑看!”
秦臻把锦盒一个个搬出来,放在夫妇两跟前,两人左挑右选半天,最终看中一块巴掌大小的罗汉。
“晓东,来看看,喜不喜欢!”
男人把儿子拎过来,大手一挥,把吊坠往他脖子上套。
“你们定吧,我都可以。”
少年被拉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他木讷的张张嘴,声音小的可怜。
秦臻看不过去,过去把少年从父亲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何先生,孩子年纪还小,别给他这么大压力!”
少年投来感谢的目光,男人咂咂嘴,傲慢道:“我和他妈都是小生意人,孩子以后肯定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何况我儿子这么优秀,不好好培养,可惜了!”
“就是,我们家孩子从小就是学霸,是我跟他爸的骄傲!”
胖女人插着腰,也跟着一块符合。
少年眼中好不容易露出一丝光亮,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学霸不好当啊,孩子多大了?上几年级?”
秦臻压根高兴不起来,这对父母太急功近利,男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阴霾,毫无少年人该有的活力和朝气。
“刚满十八岁,这不马上高三了,在不加把劲,怎么考托福雅思!”
胖女人拿着玉佛来到柜台,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让秦臻刷。
吊坠不断贵,五万出头,父母挑中满意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唯有少年闷闷不乐。
他好比一个局外人,被父母拖进来,拽过去,小小的身板又瘦又矮,从外表看,压根不可能相信他有十八岁。
离开博物馆,回家的路上,父亲负责开车,母亲扮演搭话的角色,少年一个人坐在后座,眼睛一直偏向窗外。
“有了这个菩萨保佑,咱们家晓东一定能考上理想大学。”
“必须的,以后还要留学,我到时候跟过去陪读。”
“好,那我就好好挣钱,做你和儿子坚强的后盾。”
“诶呀,咱们真是交了好运,摊上这么聪明的孩子,又省心又听话!”
“就是,儿子,你是爸爸和妈妈的骄傲!”
夫妻两说到这,纷纷笑出声,因为学霸儿子的加持,不论去拿,他们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孩子实在太给他们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