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哥哥叫做方潜凡,弟弟就叫方潜渊。”
弟弟,也就是方潜渊正为有了名字而雀跃不已的时候,方潜凡一把拉着方潜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郑重的磕起头,方潜渊不明所以的模仿着哥哥的动作。
“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方老伯似是被兄弟二人突如其来的的跪拜吓了一跳,急忙扶起他们,却发现方潜凡泪流满面,于是又将他们揽入怀中,抚慰着方潜凡,“你们受苦了,受苦了。”
此刻,无论多少黄金也买不到方潜凡脚下的那双新鞋。
后来,兄弟二人住进侧卧,宽敞的大床、厚实的被褥,夜里主卧传来方老伯的鼾声也并没有惊扰他们甜美的梦乡……
方家村很快就接纳了兄弟二人,读书识字,春去秋来。方潜渊满心欢喜的在院中捡拾着梧桐叶,数量不多,可方潜渊如获至宝,然后似是不知疲倦的举着梧桐叶到处乱跑,笑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方老伯有着一亩三分地,方潜凡似乎对于田间地头的事情颇有兴趣,抵不住方潜凡的苦苦哀求,所以在田间小路上,时常看见方潜渊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方潜凡扛着一把比自己还长的锄头,方老伯扛着钉耙走在最后,爷孙三人明明都带着草帽,却只有方潜渊最为白皙,偶尔传来的夸赞声,使得方潜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树荫下玩闹着的方潜渊,听到方老伯“要喝碗水”的嘱托,飞一样的跑回了家,再次回来,碗中的水由于奔跑全洒在了路上,于是又尘土飞扬的跑回家。这次来的很慢,只见方潜渊一步一挪的拎着个水桶,满头大汗。等方老伯和方潜凡来喝水时,发现水桶里只有三成不到的水,方潜渊有些委屈,“都洒在路上了。”
那天的井水似乎非常甘甜,方老伯干瘦的身躯发出哈哈大笑,宠溺的摸着两兄弟的脑袋,笑声在田间地头盘旋。
由于收成极好,方老伯在院中的梧桐树旁搭了个鸡棚,自那以后的清晨时常能听见方潜凡“喽喽喽”的撒秕谷喂鸡,自那以后的爷孙三人时常能吃到鸡蛋,喜欢小酌一杯的方老伯总是笑盈盈的看着方潜凡给自己斟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院中的那棵梧桐树长出的叶子十分稀疏。方潜渊自从被啄过一次,再也不敢听到母鸡“咯咯哒”后就立刻去捡鸡蛋,不过那只母鸡的下场也十分悲惨,化作了一个饱嗝——两败俱伤啊!
还有一件悲惨的事不得不提:两兄弟和同龄人一起下河摸鱼虾,玩的不亦乐乎,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乱作一团——方潜犇,也就是后来的方大胆溺水了。所幸不知是谁叫来了大人,所幸方大胆只是喝了满肚子河水。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鸡毛掸子。望着失而复得的方大胆,他老娘先是号啕大哭拥入怀中,然后哭泣转成了怒火,变成了高高扬起的鸡毛掸子,一旁的大人急忙劝阻,包括兄弟二人的一众小孩吓得面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唯有方大胆放声哭闹,躲在村老身后。
然后被各自领回了家,那天方家村里到处飘着鱼香,家家喝着鱼汤,以及小孩的啜泣声。
“跪下!”方老伯手持木棒,怒不可遏的吼道。
两兄弟噤若寒蝉,应声跪在了壁炉前,气氛并没有随着方老伯的踱步而有所缓和。似是没见过如此严肃的方老伯,又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方潜渊“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不敢了……错了……不敢了”
闻言,方老伯连忙抚慰着方潜渊,然后对着方潜凡说道,“你也起来吧。”
“我错了,这就是受罚。”方潜凡低着头,没有看向方老伯,声音很小,却意外的坚定。
回答似乎出乎方老伯的意料,方老伯显得有些不忍心,却继续安抚着方潜渊,过了一会,方潜渊总算停止了哭泣。
“都听好了!”方老伯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低沉,“这根木棍就放在这,你们俩谁都不许动它。以后再做什么事,都先想想木棍答不答应!”
似是察觉到方潜渊脸色又开始惊恐起来,方老伯话锋一转,“好了,都起来准备吃饭吧!”说着,将方潜凡拎了起来,“水火无情,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站起身的方潜凡默默点了点头,看来无须再苦口婆心的教导。
不知不觉,原来方潜凡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那根木棍最终被兄弟二人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添进炉灶,化作了柴火。不过,两兄弟后来再也没有做什么欠考虑的事情,方老伯也再没想起过要用那根木棍。
时光流逝,唯有院中的那棵梧桐树日渐凋零,拼尽全力也只能吐出零星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