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回顾头来,看着山崖路径上的人们,心中感慨万千,经此一役,玄烨宗尽管扛过这一劫,但包括红尘在内的所有人,都实力大损,境界跌落了一个层级,生命力的流失,更让他们朝不保夕,玄烨宗想要恢复往日风采,怕是千难万难了。
红尘意要领玄烨宗诸人送少年一程,但被拒绝了,沈追只留下了红桐一人,红桐年纪最小,在契旯血阵里的损害也是最小,那张朴质的小脸上,依旧显得清楚可人。
只是沈追明白,其隐患在往后的岁月里,一定会慢慢显现出来。
三人向山脚下走去,灵鹤山脉的空气依旧析灵,那份传承星印被牵引的躁动,已经平息下来,俯瞰过去,花榕镇的景貌伴着一侧的山脉,溪水和绿荫,无比的清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红桐局促的跟在沈追身边,低着头,眼神一丝难过,一丝渴求,还有一丝不舍,她其实想提一个要求,只是这个要求,她也知道太不是时候,也太难以实现,所以一直憋着没有出口。
沈追看出了小女孩的异样,却也只是目不斜视的淡淡道:“今后就好好陪伴在你父亲身边,他在这个时候,应该特别需要你。”
红桐乖巧的点头,把心中那抹杂念逐渐抛却,沈追心底暗叹一声,他对红桐天然的亲近,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沈蝶的影子,但仅此而已,他也无法帮她更多的事情。
熊闫在后一语不发,仿若局外人,但其实眼神一直放在沈追身上,似乎还想看出什么来,三人下了最后一道坡道,离山脚越来越远,也离花榕镇越来越近,看着形形色色,脸色皆不太好看的百姓们,那震撼一幕再次浮上心头。
“他们,想必都不是普通百姓吧?”沈追仍是不解,轻声询问开口道。
“不,他们就是普通人!”红桐低沉的回道,是那么笃定,那么不容置疑。
这个问题,沈追憋到现在,只想跟红桐提起,因为相比于红尘,玄烨宗其他人,他只信任身旁这个没有心机的小女孩,这也是他留下红桐一人送他的原因之一。
“那些黑伞是怎么回事?”沈追紧问不舍,似乎只有跟心中预想的,傀儡术,洗脑控制,或是玄烨宗外宗人员,这些对上了才理所应当。
红桐俏脸抬起,看了看沈追的侧脸,轻声说道:“黑伞是我们宗门的标识,也是信物,那些花榕镇的百姓,确实是自愿帮助我们的。”
“事实上要不是他们,我早也一样被那些灰衣人捉到了,那天在大街上,也是他们聚堆打掩护,助我逃跑的,后面才撞见你。”
沈追心中默感无语,想起初晨时,一个小女孩在一群黑伞人群中蹿出来的情景,原来竟是这样。
花榕镇的街道旁,还是低矮不过两三人高的房屋,走进来才发现冷清了不少,人影稀稀落落的,充满了一股花落后枯萎的味道,三人走过一处民宅,毫不起眼的院前,有位花甲老人,在熬着药草,随着蒲扇煽动,火星黑烟阵阵飘去。
“可怜我儿啊”老人口中念念叨叨着,沈追耳朵灵动,驻足下来,转过身看向这个行将朽木,身形佝偻的老人,其后的屋内,一个身影躺在床上,不时传来咳嗽声。
“老伯?”沈追轻轻唤了一声,老人疑惑抬起头来,眉眼里满是悲凉之色,沈追看着问道:“那躺在屋内咳嗽的,可是您的儿子?”
老伯叹息一声:“可不是嘛本就是病患之身,如今一去回来后,更加命悬一线了。”
凄凉之意,瞬间侵占全身,沈追想不到再次见到这些百姓,就要遇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
光听那咳声,便知道屋里那个男人,已是命不久矣,想必如今样貌,可能比眼前的老伯,都还要苍老。
“既是如此,他出行前,您为何不阻止他?”沈追声音显得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