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姐姐兰奇如约与哥哥一同前往了叔叔家,似乎是一次特殊集训,会有接连三日的时间不能回家,九朵在门前远远望着离去的那三个身影,心中既有担心又有着些隐隐的期待。
“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哥哥姐姐一样”
一声“哇哇”地哭啼从屋内响起,随后又传出了母亲的催促声。
“阿九,快,帮我看着宁宁,小天好像是又把裤子尿湿了。”
“嗯,好的妈妈,我这就来。”九朵收拾下失落的心情,急忙走进了屋内。
春暖花开,寒冷的冬季总算是艰难地度过了。但九朵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多久,因为她的父亲,似乎又有什么急事,要暂时离开这个家了。
围坐在饭桌旁,初次听闻这个坏消息的九朵,轻轻地放下了碗筷。
“呵呵,阿九,干嘛哭丧着脸,你这样会越长越丑的。”大哥镰渠在一旁轻声取笑道。
“哥,父亲在瞪你呢。”坐在九朵另一边的兰奇向自己的大哥挤了挤眼睛,小声提醒道。
“镰渠,你这做大哥的,别总是想着逗趣自己的弟弟妹妹,家里兄妹几个就你最大,我不在家时,你要时刻提醒着自己,注意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听清楚了么?”在家休息过一阵的父亲,神色明显比刚刚回家时强上许多,他抬起头仔细看着镰渠,语气略显严肃地责备道。
“是的,父亲,我会注意的。”镰渠闷头应声道,但随后便扭转过头,向着九朵和兰奇偷偷吐了吐舌头。
两姐妹被哥哥的滑稽表情给逗得笑出了声,原本餐桌上那抹短暂的离别之情倒是淡了许多。
他们的父亲见此情形也是无可奈何,他不再多话,而是看向了一旁正在给双胞胎喂食的妻子,但此时,他的眼中竟不知为何有股悔恨之意一闪而过。赶紧闭上双眼,别过头去,他再也不敢多看自己的妻儿一眼。
等吃完晚饭,一家人站在门外,携手送别。
“父亲,您放心吧,我已经将左屏叔叔的武艺学会了七成,家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镰渠挺直着坚实的身板,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郑重承诺道。
“嗯,家里人的安全是第一要务,我们做为库塔斯一族,要时刻注意这一点,都听明白了么?你们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没有一丝防备地在林中偷偷乱跑了!”父亲在临行前再次严厉地强调道。
“知道了。”九朵和兰奇一人抱着一个小宝宝,随着哥哥大声应道。
和妻子紧紧地拥抱过后,九朵的父亲不再多话,重新踏上了自己的旅程,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都回家吧,孩子们,天气还有点冷,别被冻着了。”母亲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回身拉扯着几个孩子,匆匆提醒道。
被哥哥姐姐拖拽着走进屋门之前,九朵回头望向父亲离去的那条小路,心中始终有句话无法说出口。
“父亲,您总是要我们自己注意安全”
“可是,您为何不留下来,自己来保护我们呢?”
一转眼,两年时间过去了。
自从那次离开以后,九朵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回到家里来,但镰渠却是在一天天长大,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作是家里的掌舵人了,有时候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九朵感到自己的哥哥已经渐渐地变得不一样了,他好像越来越像族中的那些长辈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而且时常阴沉着脸,紧皱眉头,即使是面对着家里的那一对弟弟妹妹也从没有一丝好脸色。
一天夜里。
“兰奇姐,我明天就要随着大哥去内院做体质鉴别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九朵向睡在一旁的姐姐低声诉说道。
“别担心,其实那测试挺简单的,但似乎是要在胳膊上打一针,有点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兰奇躺在被窝里侧着头凝视着自己的妹妹,轻声宽慰道。
“嗯,但是哥哥他今天晚上好像是不回家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的事情,明天早晨会提前回来接我么?”九朵紧紧捏着被角,再次不安地询问道。
“放心吧,镰哥虽然变了,但不会忘了我们的事情的。只要有他在,你就放宽心,肯定没问题的。”兰奇短暂地停顿一下,随后再次出声宽慰道。
她看着这个最像自己,又最不像自己的新生妹妹,没来由的心头一紧,随后从被窝里坐直身体,柔顺的长发披散在一旁。她伸出手,抚摸着九朵的额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平静地询问道:“傻丫头,还是放不下父亲么?”
“”九朵没有回姐姐的话,只是鼻子发酸,似乎是有些着急。
“别担心,父亲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是有事在忙,指不定明天就会回来的。”兰奇收回手,继续出声安慰道。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骗我了。我早就问过母亲了,这两年,父亲连一封书信都没有!他即使再忙,即使即使再抽不出时间,也不至于一封家书都没寄过。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了?又或者是又或者是!”
“住嘴。”兰奇及时地阻止了妹妹的回话。她低下头靠近到妹妹的脸前,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阿九,有些话不能随意乱说的。相信姐姐,父亲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无论是哥哥还是母亲,我们都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你也是,九朵,坚持等下去,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再次相聚的。”
九朵的眼眶中噙着泪水,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小声询问道:“真的能再次见到父亲吗?”
“嗯!一定可以!”兰奇俯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妹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在她的耳边坚定地确认道。
“嗯,我知道了姐姐,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的,父亲他一定会回来的!”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姐姐,九朵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她就这样被姐姐揽在怀中,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深埋在被褥里的兰奇,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看着一旁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妹妹,脸色阴沉,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大名。
“库塔斯-吴奇!你这个混蛋!”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兰奇所说,顶着一对黑眼圈,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好的镰渠大哥早早等在了家门前。
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歉意之色,镰渠走上前牵住了已经准备妥当的小妹的手,他回身向兰奇仔细吩咐了两句话,便立刻带着九朵离开了家,前往数公里外的族中大院。
而兰奇在目送两人离家后,也如往常一般向母亲告辞,去往左屏叔家里,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武技学习。
傍晚时分,晚霞也即将沉入天际,一道萧索落寞的身影从通往村庄的小路上浮现而出,不多时便来到了九朵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