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周轩没有回话,而九朵在说出了简短的感言之后也没了下文。
“刚才我已经亲自为你做了示范,你这样子干巴巴地道歉,说实话,我有些无法接受。”周轩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说道。
只是,他并没有像九朵想象中那样客气地回复自己,而是话语中透着些许尖酸和苛刻。
九朵眨了眨大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俯下身去便要弯腰行礼。但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九朵的上半身竟不由自主地被托了起来,再次直起了身形。
“哎!”一声轻叹从周轩嘴中飘出,他抬起那只刚刚释放完魔法的左手,向床边的座椅上示意了一下,并接着说道:“抱歉,不必如此了。我只是想测试下你的诚意,不过,看来是我有些多心了,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希望。”
九朵眼神一暗没有接话,只是随着周轩的指示,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坐在了床边那张唯一的木椅上。
周轩没有在意,继续自说自话道:“想必这两天你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做自我介绍了。但只有一件事我要提前与你解释清楚,那天夜里我之所以出手相助,完全是阴差阳错之下的误会所造成的,其实在出手之前,我是完全没想过要把命交待在那里。因此,无论最后的结果在你眼中是好是坏,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歉意,但也同时不希望你抱有什么怨言。毕竟,那个时候,其实你的姐姐”
“不要说了。”九朵打断了周轩的话语,她摇了摇头后温和一笑,接着用她那独特的沙哑嗓音说道:“姐姐不会怪你,我也不会。”
周轩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心中那份唯一的郁结给解开了,他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尝试着开口询问道:“不介意的话,能否把那件斗篷给我看下?”
九朵眼睛一闪,明显有些犹豫。
“自己的真实相貌,他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吧?”她仔细一想,便爽快地伸出双手,把系在脖颈和胸口之间的两处纽扣给解了开来。随后,只见她微一低头,便一把扯下了那件宽大的斗篷,动作麻利之极。
周轩见此无奈一笑,也不再客气,伸手把斗篷给接了过来,摊开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他低头仔细抚摸着这件不太常见的事物,很明显,这是一件不知道被缝补了多少回的残次品,而且由于用料简洁,所以既不透风也不轻便,很难想象会有人一直把这种东西给戴在身上,更不要说是一名年轻的女孩。
周轩心中一暗,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这件旧物的主人,低声询问道:“你穿了多久了?”
九朵被看的脸色一红,眼睛微微闪动后,简单回话道:“七年。”
周轩听到对方的回答后,无奈地叹息一声,皱了皱眉头接着询问道:“今后还打算继续如此么?”
“”这回九朵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缓缓的抬起右手,轻轻地遮挡住自己的脖子,无奈地低下了头。
周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闭上双眼,心中仔细估算着自己能够继续留在此地的时间。
不多时,只见周轩睁开眼来,轻轻一笑后,问出了一句令女孩始料未及,并最终在她心中留下了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句话来。
“这件斗篷太破了,要不然,我们一起再做一件新的?”
九朵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周轩,原本还有些黯然的双眼,竟是陡然之间,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满地透露着疑惑和不解。
她放下遮挡着喉咙的那只手,将两只手掌紧紧地绞在一起,轻声询问道:“为什么?”
“啊?这,这件太厚了吧?明显不是你这样子的女孩子能穿的啊!”周轩同样瞪大双眼不解地回复道。
“为什么?”九朵再次艰难地开口询问道。
周轩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道:“是问你的伤口么?这个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那些伤痕,确实是有些好奇,只是”
没有在听那冗长的解释,九朵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阿九,等我们今后过上了好日子,就再也不需要这件斗篷了!你说是不是?”兰奇姐那开怀明亮的嗓音围绕在耳畔。
九朵看着姐姐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九,等你今后正式成为在下的魔法扈从,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治好脖子上的伤口!”戴维馆长眼神温和地看着九朵,竭力安慰道。
九朵抿了抿嘴唇,低头答谢道:“多谢大人!”
“为什么?”
九朵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疑问。
“为什么?你们能够毫无顾忌地向往着未来?”
九朵的心中始终不愿由自己来问出一句话。
“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现在?”
已经习惯被人另眼相看,习惯被人冷落忽视的小女孩。
她瞪着那双闪动着晶莹泪光的深红色眼眸,再次沙哑着嗓音,低声询问道:“为什么?!”
于此同时,她在心中强烈地呐喊出声。
“为什么?你知道我最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