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离再次清醒时，感觉到眼皮一阵沉重的酸疼，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不堪，像是给眼前蒙上了一层粗线缝制的雪白绣画，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艰难地转了转头，又坐了起来。此时他的意识稍稍清醒了点，一个黑色的身影横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空中，他晃了晃脑袋，长时间缓慢流动的血液随着他的清醒开始恢复正常，这让他的视线也清楚起来。
哦，是那个女孩子，好像叫燕向秋。陆离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开始尴尬地环顾四周。
亮堂的房间内，一面墙突然显现出三条严密的裂缝，和地缝构成了一个宽阔的长方形，接着长方形就像上抬起，将门后的两个人露了出来。
“哗。”
一面黑色披风飞过空中，盖住了陆离的身子，他直接一滚站到了地上，将披风包裹在身上。
“叔叔。”他朝两人点了点头。
罗武站在他身边，心里五味杂陈，终究是没有责骂出来，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哪些是你做的吗？”
陆离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实话实说就好。刚才学院来人，我说那个武技是我教你的，只不过你强行使用了而已。现在你该说实话吧。”
陆离点头：“那个依然是夜魔锤，只不过是最终形态。夜魔锤入门以及一般的使用都是凡级或者灵级低阶的水准，但是铭刻的技能彻底爆发能够达到高阶甚至巅峰的威力。我只发挥了一成不到。”
“好，你说夜魔锤来自当初森林里救了你的那个人，那也罢了。你为什么要在明知修为不足的情况下强行使用它？老韩已经给你诊断过了，至少一年，你不能再在修为上有什么进步，只能专注于其他方面了。”
“其他方面，也好。”陆离一愣，低头说道，“近林镇的场景，你们没有见到。整个镇子就像地狱。那些玄尸必须被消灭。”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嘶哑，听起来倒像感冒似的，显然是因为内伤伤势的存留。但这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不复有一个九岁小孩的童音了。
血与火的经历最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罗武他们明白。但他们更明白，这样成长起来的人，更容易产生某方面的扭曲，作为一个在曲折的生活经历中打磨过来的人，罗武深知其中的危险性。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陆离就像被自己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刚刚的杀气骤然消失了。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小孩，然而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仍然感情用事了。
“对不起。”陆离突然说，堵地罗武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明白了？”韩世悲惊讶地问。
“嗯。玄尸必须被消灭。我会亲手杀死幕后人，我还要看着这样的一个宗派在世上覆灭。不过那是以后。现在我要好好的活着，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空气异样地沉默了，罗武和韩世悲突然觉得无话可说，然而心里却不再只有欣赏，甚至多了一些尊敬。他们仿佛看到了陆离长大后的场景，他将成为让人敬畏的人，而且未必因为修士的身份。
圣书说，善必被发扬，恶必被摒弃。这便是人间之道。
有时人们很坚定，但什么是善恶，却总是不那么简单的。陆离好像明白，也不想去深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