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都是空旷的微凉的黑暗，“咕咕”的鸟鸣声和各种奇怪的声响打着交响乐的拍子行走在她的身边。
风吹响树叶的簌簌之声从上到下贯穿着她，月亮又很快被云层遮蔽了，让她感觉更加寒冷。
是森林吗？难道我死了？这里是地狱？
她一个激灵，又痛得躺了下来，丝毫没有在意为什么自己不觉得这里是天堂。大概她以为自己本就应该下地狱的。
风大了一些，头顶上稀薄的云层也已经悠悠晃过去，稀稀落落的剔透的星光像无数漂亮的伴舞一样，随月光再一次洒了下来。
燕向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刚刚因为激动的呼吸很快平静了下来。她出神地望着天空，四周黑魆魆的树木茂盛生长，但偏偏空出了她头顶上一隅天井，从她的角度往上看，天空就像一幅镶嵌了闪烁着星子、飘动着黑云的纵深构图画被镶嵌在原形的漆黑画框中，遥远、神秘、美丽，又凄凉。
多年以前的那种感觉再次回到了她的心里，那一夜比今天要盛大地多，断壁残垣之上弥漫着广漠的星图，无数星星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热情又冷漠。
她很冷很饿，也很害怕，瘦小的脸上是异样的红润，眼神却已经黯淡下来，她在别的孩子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切地感受了死亡。母亲美丽的尸体就在旁边，她即使死了还是那么美丽。
但是我不想死！
生的欲望是人最基本的欲望，当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只想活着。任何绝望都剥夺不了这种欲望。
燕向秋哭了，又一次哭了，哭得很大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身上柔软的布衣被她扭成一团，夹着一些皮肉——也不知她哪来的力量。
突然间，一束亮光在她身旁不远处亮起，光带着极其细小的温暖，但好像有着巨大的力量。至少她马上就停止了哭泣。
然后只听“砰”地一声，一大团火光在她身旁闪现，火苗蹿得老高，一片落叶不偏不倚地飘在她的脑袋上，她又惊了一下，但已经没有力气弹起来了。
她转了转头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树枝噼噼啪啪地在火堆里燃烧，映照出不远处一个不大的木屋。森林深处的黑暗里，莹绿色的眼睛一双双挂在半空中，但在这里，火给了她温暖。
火堆旁边蹲着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折着树枝，湿润的树枝在他手中的红色阵法上冒着白汽，很快就干成了一折就断的枯枝。
“你醒了。”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她大喊“杀了我”，但这次她只想好好活着。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黑色眼眸，黑得深邃漂亮，在夜里都能辨认出来，没有祛毒之前她的那种诡异。
她扭了扭头不去看他，风突然大起来一瞬，将火苗带到了她脑袋边，烧焦了一小缕头发。
陆离赶紧一挥手，火焰倒卷回来，恢复稳定。
“你想说点什么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