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火焰在寒凉的夜晚显得尤其温暖,燕向秋身上虽然批了一件外衣,依然忍不住朝着火堆瑟缩了一下。
火堆上方是架得高高的烤架,一只身材肥硕的野狍子已经被剥了皮,用纤细的铁丝给串着架在烤架上,油脂“滋滋”地从皮肉中渗了出来,浓郁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
自从来到了这间小小的木屋,仿佛立刻变了一种生活。
对燕向秋来说,每天安闲地休息,躺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看着一个比他小的男孩子看书、冥想、在草地上打几出普普通通的拳法,使两下大巧若拙的战锤。一到晚上就可以蹲在火堆旁取暖,呼吸夜里清凉的空气,顺便还能吃到野味,愿意的话可以搞个围炉夜话,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头两天里,燕向秋是一直缄默不语的,她只会翻翻陆离放在柜子里的各色书籍,挑那些消遣用的街头看看,到悲剧处还能看出眼泪来。
她不说话,陆离也懒得找话,两个人像哑巴一样地过了两天。
后来他们就开始说话了,虽然只不过是无厘头的。
如今坐在巨大的火堆旁,燕向秋盯着陆离认真的脸,心里一片空空荡荡,仿佛这几天的生活是在做梦一样——看来这些天她始终没有从恍惚中走出来。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梦吗?还是现实呢?
陆离撕下考得焦香的狍子腿,手掌轻轻一贴便散去了四五分热度,也不在意还冒着丰厚的油脂,一下丢到了燕向秋的怀里。
“其实这个不太好吃。”撕咬着鲜嫩的狍子肉,燕向秋慢吞吞说道。
“外出狩猎基本就吃这种”陆离不甚在乎口味,就着一壶淡淡的自酿麦酒,吃得豪放不羁,与他平常形象实在不相符。
没人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这个女孩子,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不像他见到的其他人,她的眼睛里首先是对血液和杀戮的麻木、燃烧着愤恨,但是陆离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神深处的恐惧和失落。
她不应该和他们在一起。陆离觉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清凉的初夏之夜也开始渐渐变得燥热了起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泛起的沙沙声,此时更像是响尾蛇摆动着危险的尾尖,不复有静心的功效。
两人坐在火堆旁安静地啃着野味,一声嗥叫从他们头上掠过,像一道受惊的闪电飞也似的逃到天空中去了。
“那是什么?野狼?”
陆离含糊地回答:“不是,野狼的声音会更轻薄一点,这道吼声很凝厚低沉,像是妖狼。”
说到这里,陆离的脸色突然一变,他一挥手扑灭了火堆,将耳朵轻轻地贴在了地面上,四面八方轻微的动向静静地传入他的脑海中来,无数草木拨动的声音、树枝断裂的声音连续响起。
他聚精会神地向着某一处黑暗探测而去,一股凶悍的气息正贴着地面缓缓前进,他的脑袋里立马闪现了绿幽幽的眸光。
“是妖狼群。我们进屋。”
此时四周黑暗的森林中,许许多多幽绿幽绿的眼睛像鬼火一般闪烁起来,比起一般的狼群,他们更像是嗜血的猎杀者,十几双眼睛像是数十盏鬼魅的小灯笼由远及近地飘摇过来,有的低垂在草丛里,有的高挂在树上,有的就直接悬在地面一米高处平行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