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之后,又有了几批仿佛是被鼓舞的学员们相继登台考核,作为学院已经选拔过的人员,他们的素质并不算差,有些二十出头的青年也已经达到了七阶的水准。在和执事们一番缠斗后,竟然也有人勉强通过了考核。
不过在两边院方的眼中,这样的学员同样是没什么潜力的,在主院里,也就构成每个群体中都会有的属于分母的一群。
见考核逐渐落下了帷幕,陆离和禹妤转身欲走,突然间从人群中间冒出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厮模样的人挡在他们面前。他一双精明的眼睛绕着几人打转了几圈,而后目光锁定在陆离身上,双眼放光,那模样仿佛陆离是他们家少爷。
“陆离少爷!”那人谄媚地笑笑,将瘦高的身子弯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封锡封密蜡的淡金色信件,“我们老爷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信是老爷亲启的,这信封也是最贵重的品相。信里说的事,老爷希望您务必答应。”
陆离微微一愣,下意识接过微沉的信封。
见到陆离接信,那人更显开心了:“听说陆离少爷是我们的贵客,我们老爷交友甚广,我想结交到您这样的人杰也是英雄相惜。少爷以后可以多来赵府走动。
我叫赵三,是赵府前厅的一名管家,您以后有事来赵府找我就行。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还不等陆离回答,便一股脑儿地随着人流跑了出去。
禹妤吐了吐舌头,朝陆离一呲牙:“什么陆离少爷,还“您”啊“您”的,我听得牙都酸了。你怎么成他们家贵人啦?”
韩世悲笑道:“小离,看来你欠赵家的东西也该还了,现在你随时可能离开江言城,赵天成惦记着你的赔偿,未必肯轻易放你离开,这封信恐怕接得不容易啊!”
陆离撕开信封看了半晌,呵呵一笑道:“不管怎么说,当初毕竟算是我的错误,如今五年时间已过,那一份火焰我也该去赔偿给他了。欠他们的账很不舒服,今天就让我们两清好了。”
“你现在就去吗?”禹妤问道。
“现在就去吧,如果早些结束的话也不用在他们家吃那一宴了,以后在血羽院一定会再遇上赵子钺,我已经厌烦和他们家打交道了。”陆离答道。
禹妤说:“那你让罗武叔叔他们和你一起去吧,或者我陪你去好了。他们向来不友善,万一图谋不轨怎么办?”
陆离笑道:“你想多啦,小姑娘!互相看不顺眼倒是真的,出了这城派人暗杀我都相信,不过在城里,他们还不敢这么做。而且,他们也做不到。”
说到这里,陆离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言谈之中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这种气质,修为同样水涨船高的禹妤身上就丝毫不见。而这也是一直以来罗武他们最为担心的。
自信和自傲从来只有一墙之隔,自信是前进的动力,有时也会成为毁灭的契机。
踩着人流的尾巴走出了广场,陆离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
如今正是初夏的午后,黑云闷雷阵阵,像海洋一般淹没了整片天空。空中满是各色飞虫,路边花草也在沉默中摇头晃脑。路上人们行色匆匆,似乎都赶着回家去躲避着一场即将冲刷天地的雨水。
虽说江言城地处森林边缘,南临巨大的胡泽湿地,然而暴雨依然不是常见的,如今天这般的乌云,令陆离想起了多年前在暴雨中凝望着一方墓碑的女孩,如今墓碑早已修补完全,而女孩却是不知去向。
想起来,当年一时心软救了她,希望是一件好事吧。
陆离是踏着闷雷走进赵府的,这么多年来,他每年的灯会都会路经这里,每年都能够看到赵子玉跟着他们的大管家,在赵府宽阔的正门前派发米粮,也每年都能够看到一群群人围着他们感恩戴德,似乎这些年来他们欢乐一批又一批,却是从未少去过。
大概因为雷雨将至,赵府本就不多的下人们都在园中忙上忙下地跑着,一直到陆离绕过了一张烙着金色火焰图腾的影壁走入前院,才碰到了之前送信的前厅管家赵三。
“陆离少爷您来啦!”赵三一看见陆离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您大厅里面请,老爷现在应该在书房里,多有怠慢了。
这不快要下雨了吗?大家都忙着把院里的盆栽搬到房里去呢,万一被雨打掉一些,夫人可饶不了我们。您就直走,到大厅坐下就行,我马上就回来招呼您。”
说完,又是没等陆离回答,便搬起一盆名贵花卉,小心翼翼地小跑开去。
不知道赵天成和赵三说了什么,他才会如此看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