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角的一个石台边坐了下来,知定山人泡上一壶茶,为程治国倒了一杯。
“程居士是到这终南山来隐居的吧?”知定山人边喝茶边问道。
对这个问题,程治国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只好端着茶杯点了点头。
“但贫道观程居士精气内蕴,机智深藏,必是有大机缘的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到此隐居是有别于众人的。今天我们相逢也是有缘,以后你若有时间可经常来此,也许我们有可相互交流之处。”知定山人继续说道。
“只要道长不烦我叨扰,定会常来,也好向道长学习、讨教。”程治国应道,“道长,我先把单买了,今天的饭钱该多少?”
“哈,哈,哈,……”
“饭钱是多少?我们相逢即是缘,吃一顿糙米野菜,哪需收什么钱?”知定山人止住笑说道,“莫不是你把本观当作是那些以出售饭食赢利的道观了吧?”
“吃饭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程治国有些脸红地说道。
“程居士,本道观的饭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你进入观里时,本想把你拒之门外的,但见你有些与众不同,应是能人异士之辈,故才留你同食,以期结个善缘,切再莫提钱的事。”
“那多谢道长了!”
二人坐在石凳上聊得兴起时,小禅子忙完也过来坐下喝茶,聆听二人谈话。
“《太霄琅书经》称:‘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因而,吾既为道士,则以道为事,悟的是天地之道,行的是自然之道。程居士年纪轻轻来此隐居,想必也是放下红尘俗事,追求至理大道,求得自身超脱,只是不知程居士对道作何理解?”知定山人问道。
“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又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强名之曰道。’,还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再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而,我初浅的认为,道既是天地万物的源头,又是天地规则的。修道之人就是悟得天地规则,回归天地,寻得己身超脱。”程治国侃侃而谈。
“那程居士又是以何种方法来悟这无所不在,无所不容,却不可捉摸的天地规则的呢?”
“天地规则即自然大道无所不在无所不包,但却难寻难得,要有所悟,有所得,则或炼己身或靠外力。老子曰:‘一阴一阳谓之道。’,《易经》又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因而,我认为道即太极,故《易经》已为我们指明了修道的方向。但我们大多数人修道都走错了道路,只着眼于道的细枝末节,如学风水堪舆、看相八字,生生地把道修成了玄学,从此难以窥得大道,难以体悟天地规则,更别说得到超脱了。”
“居士说得好,但若依你言,又该如何修道?”
“道长即问,我则妄言了,望道长勿怪。我认为要修得大道,要先炼己身再悟阴阳,如建高楼需先夯实地基再砌墙盖瓦,而欲炼己身则需强身健筋,道长应是走的这条路。但在走这条路时,我们易先去寻太极、悟阴阳,而不知先易后难,从学八卦、明四象反而推之,故步入歧途,知多精难,望山难达。”
“学八卦,明四象,悟阴阳,得太极。妙哉!妙哉!以一粗食淡饭得君指明修道之路,幸甚!幸甚!请受小道一拜。”知定山人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弯腰向程治国鞠躬,弄得程治国手脚无措地站了起来,立即弯腰还礼。
“道长自谦了,我只是妄言而已。”程治国边还礼边说道。他所说的修道之法,既得自《程子易传》,也有自己习易以来的感悟。很多人修道习易,始于先寻太极,欲悟阴阳,而明四象,通八卦,以为这才是修道之法。哪知却顺序颠倒,迷失在追寻大道的途中,只得些小术小道。
“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是我看走眼了,先前虽觉道友不凡,但没想到道友道行如此深远。所谓达者为先,理应受我一拜。”知定山人说道,不再称程治国为居士,而是改称道友了。
“知易行难,我所学尚浅,以后向道长请教之处尚多。”程治国应道。
“贫道冒昧地问一下,不知道友所长之道?又为何到此隐居?”知定山人问道,见程治国有些迟疑,遂接着说道:“贫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能否有可帮上忙之处。”
对于知定山人的问题,程治国不能如实回答,只好说道:“我略长于易理,至于到此隐居,一是为了静心,进一步研读易学;二是听闻此处野生药材较多,就想闲时采些药材,炼炼丹药。”
“长于易理,道友满面书香之气,看来确是一位饱读之士,对于八卦之学贫道是不敢班门弄斧了。至于采药、炼丹之事贫道也有所涉猎,但说不上精通,我们只可共同学习。贫道唯一有些自信可示于人的,就是贫道的剑道。若道友有志于学剑,则贫道可倾囊相授,以报居士今日解惑之恩。”知定山人说道。
程治国听闻知定山人愿意教自己学剑,立即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向知定山人致谢,“多谢道长!我正有学习剑道的愿望,但一直以来难遇名师。今逢道长愿意教我,真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能报道友解惑之恩,大快吾心。”知定山人仿佛放下一件沉重的心事,哈哈大笑着说道,“小禅子也正在学习剑法,道友以后可早来与他一起练习。道友稍等,待我去取剑谱。”
“请道长别再叫我道友了,就叫我小程或治国。”
“好,好,我们是不该再客套了,今后我就叫你治国了。”知定山人边说边往旁边的一栋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