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接着说:“如果我是罪人之子,那您该当何罪?”
周围众人怒目圆睁,有人当即怒喝,大骂李随,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杂秽之语。
“胡言乱语,我一声兢兢业业,何来罪过?反倒是你父亲,亲手葬送了守护者一族。你说你不是罪人之子?天下人有目共睹,你休想狡辩。”孟济淡漠开口,看着李随的眼神非常不友好。
李随微微眯起眼睛,嘲讽道:“您老了,十年前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孟济不明所以,“十年前能有什么事?”
“郝正阳灭门一事,您不会真忘记了吧?”李随不卑不亢,眼睛盯着老院长的眼睛,气势丝毫不减。
“郝正阳背叛越国,理应杀死。我所做的都是大快人心的事,江南道应该多一些我这种人,所以我问心无愧。反倒是你,无故提起这件事,是想提郝正阳洗清罪名吗?”孟济言辞严肃,以长辈的身份训斥。
众人只感觉李随纯粹是无理取闹,有人提议,把李随仍出去,众人纷纷叫嚣着。
李随缓缓摇头,笑容忽然收敛,“该死的人是郝正阳,你不应该牵连无辜,杀了不该杀的人。”
“郝正阳犯下的错,灭门不足以平愤,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什么时候,我做事轮到你来评判了?”孟济以长辈的身份严厉呵斥。
李随表现得不卑不亢,放低姿态说道:“你不妨想一想,郝正阳唯一牵挂人是谁。”
孟济笑容逐渐凝固,死死地盯着李随。
最了解郝正阳的人当属孟济自己,他唯一牵挂的人,是一个山野乡村的女子……
当年越国和大俪交战,郝正阳深入敌后刺探军情,被发现了后,重伤逃离千里,晕倒在一个村庄,被一女子救了一命。
两人一见钟情,郝正阳承诺战争结束后,回来跟她成亲。
可惜越国实力不复从前,为了保存实力,放弃了大片疆土,其中就包括那个村庄。郝正阳上奏大俪军队粮草缺乏,现在无力一战,唐武思前顾后,最后还是决定撤兵。
犹豫大俪军队粮草缺乏严重,大肆掠夺城镇,反抗者全部杀死。后来郝正阳得知消息,救他的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之后郝正阳心灰意冷,毅然离开越国。
“你怎会知道这些陈年往事?”孟济声音变得沙哑。
李随冷冷说道:“郝正阳的离开是为了复仇,你是叛徒不假,但他又何错之有?他也是个可怜人,或许对于战争来说他是错了,但是他问心无愧,你又怎知他这些年所受的煎熬?你孟济单刀奔赴大俪,杀了郝正阳满门,是啊,大快人心。”
“你怎么不想想,郝正阳面对你的刀,为何不反抗?他是你的师兄,天赋实力绝对在你之上。可你呢,杀了郝正阳,然后灭了他满门泄愤,十年前,那些无辜的小孩,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妇女,他们的哭声,哀求你可还历历在目?你怎会忍心?郝正阳犯下的错,于他们何关,却要惨死你手中,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在他们眼中,你与恶魔何异?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你还敢说你何罪之有?”李随说道后面,声音逐渐严厉,口口声声的叱问。
场面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这些事,都是昨晚小管子告诉李随的,李随想知道一些关于唐武的事情,用灵源买小管子的消息,两人说着说着,就料到了唐武的老师,于是李随又花了一笔灵源,才让小管子开口。
孟济浑身都在颤抖,心中彻底慌乱了。
小管子说,他一点也不喜欢南岭学院,就因为着老头是院长,所以今天一早孟济去邀请小管子来学院讲课的时候,小管子一口拒绝,后面是看在灵源的份上才勉强答应。
李随盯着孟济闪躲的眼睛,说道:“你说我是罪人之子,如果当时我父亲率领守护者一族撤退,这样一来保全了全族,但是妖族大军横跨南荒。重新踏上九州,谁的错?你们又该怎样面对妖族大军?你告诉我,妖族的九层妖塔一旦打开,要是上演上古纪元的河妖祸,九州将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份罪过谁来买单?是江南道?还是大俪?谁敢负责?”
提起九层妖塔,不得不提起河妖祸,上古纪元,妖帝陨落,九层妖塔落入天照手中,他趁机发动河妖祸,妄图统治九州世界。河妖祸的恐怖,九州伤亡惨重,死了一半的人,至今被九州列为最惨的一役。
孟济气火攻心,胸腔难愤,心头羞愧,如果不是李随提起郝正阳,他至今都在因为十年前做了那件事而感到自豪,如今却是一股无尽的懊恼和羞愧。
噗的一声,孟济喷出一口鲜血。
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几位导师连忙扶住孟济。
“大胆,李随你这厮休要蛊惑人心,如果孟院长出了事,是定将你五马分尸。”导师扶着孟济下去,并冷冷开口。
学员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孟院长为何听了李随几句话,便会气火攻心,只是以为老院长是因为老了,被李随气到了而已。
于是有人喊道:“李随,你是南岭学院的罪人,若是不滚出去,我们一定联合起来,杀你而后快,好替孟院长出这口恶气!”
一群人不善的盯着李随,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儿凉快呆哪儿去。”李随不屑的瞥了一眼,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不远处,小管子站在一座楼上观望,全程都再看在眼里,嘴角不知不觉露出几许笑意。
王府的大殿顶端,唐武也把一切看在眼里,身后是几名龙虎山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