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年糕
月牙儿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清福店的,她答应时便已说的很明白,“愿以浅薄之资略施指点。”
因此她有时上午来,有时下午来。
才五六日的功夫,清福店中做事的人便盼着她清晨过来。
因为每当这时来清福店,必在清福店用晚膳,那么杏糖记的人也必定会送膳食来,全清福店的人都可以沾光。
小福子便是惦记着月牙儿点心的人之一。
他入宫后拜了个好师傅,人长得也机灵,会说话,又有福气,得以调到清福店来,在这做了几年的事。
在皇店做事,不必如同在宫里时那般谨小慎微,每日从值房过来店里,泡上一盏茶,往柜上一趴,再没什么别的事。
纵使有客人,也不过是小猫两三只,他也懒得去招呼,一面和同班的人闲聊,一面用余光瞟着客人。
只要客人不闹出事来,就皆大欢喜。
反正每月月钱照拿,客人买不买茶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皇爷将清福店作为赏赐给了贵妃娘娘后,小福子还担心了一会儿,怕娘娘把原本店里的人都换掉,自己便没有这么清闲的差事了。
可同店的人说:“就是清福店赏赐给了贵妃娘娘,不还是皇店吗你瞎操心个什么。”
他心里有些不安,便去问在宫里当差的师傅,师傅也说:“贵妃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对下人们一向和气,好端端的换了你做什么?
整个清福店里,不是内臣,就是内臣的亲友义子,掰扯下来,谁没个能在皇爷殿里当差的亲戚?
俗话说‘阎王易过小鬼难缠’,何苦为了这些小事给自己埋下隐患?”
这话实在有道理,小福子便放心了,照旧每日在清福店里混日子。
果然,贵妃娘娘只换了一个清福店管事太监,另派了几个账房先生和书手。
没有什么举动,干系到清福店原来做事的人。
只除了一件事,贵妃娘娘竟然叫了个女商萧月过来,说是帮着清福店经营。
所幸这些日相处下来,这萧老板不曾自作聪明的对皇店指手画脚,也不曾冒犯店里众人,大家还是该歇息的歇息,该聊天的聊天。
而每当萧老板过来,大家还能多吃一顿美食。
渐渐地,对于她的存在,小福子也习以为常了。
今日萧老板是清晨过来的,小福子见了眼前一亮,立刻省下了上午吃的点心,打算留些肚子。
果然,临近晌午,杏糖记的人又来送吃的了。
几个大食盒往厨院桌上一摆,清福店做事的人便不约而同地往厨院里走。
小福子也想去,可这时辰该他当班,其余两个店里当差的早就溜出去了。
皇店总不能开着门,柜上却一个人也没有罢?
于是他只好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前,想着今日会有什么好吃的。
要知道,这几天下来,萧老板送来的吃食,就没有重复的。
“这个时辰,是小公公当差?
真是恪尽职守。”
小福子正满腹牢骚呢,忽然听见一个女声,回头一看,是月牙儿。
月牙儿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放在柜上,笑说:“我今日带了些炸鸡年糕来,小公公要不要尝尝?”
“那感情好,多谢萧老板。”
小福子喜出望外。
他接过那油纸包,犹是温热,才揭开一角,炸鸡的香气便直往鼻子里钻。
是炸好的鸡琵琶腿,外边裹着一层鳞片状的粉子,金黄金黄的,好看极了。
拿起来咬一口,酥皮“咔嚓”一声裂开,一条嫩白的鸡肉就撕了下来。
鸡肉滑嫩、酥皮香脆,好吃的让人想嘬手指头。
除了鸡腿,还有圆柱状的小年糕,约莫拇指长,也是被油炸透了的。
洁白如玉的表面鼓着细碎的油泡,又洒了一层佐料粉,吃起来外酥内糯,口感绝佳。
小福子吃完两块小年糕和鸡琵琶腿,惊叹道:“这炸鸡与炸年糕一起吃,简直是绝配,还有这种吃法呢!”
月牙儿笑说:“其实我原本想做排骨年糕来着,怕你们吃不惯,就换了炸鸡年糕,想着这个应该是人人都喜欢的。”
等到小福子吃的差不多了,月牙儿才慢悠悠的问:“小公公,如果除了月钱之外,这清福店还有分红与你,你乐不乐意?”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小福子同月牙儿说话的时候,也越发客气了。
“傻子才不乐意呢。”
小福子见同班的人还没回来,偷偷问她:“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说不定呢。”
月牙儿答道:“因为我店里就是这么做的,分红同盈利挂钩,好像做事的人更勤快一些。”
她确实有劝一劝贵妃娘娘改一下分利模式的意思。
像皇店如今这种情形,活儿干多干少都是一个结果,那自然有人不乐意做事。
这些时日,对于清福店,她只做了一件事,便是整理清楚清福店的现状。
自从月牙儿过来,她便教书手顺子新的记账方式,要他将这些天的收支记下了。
又领人将清福店现有的存货清点了一遍,顺便在街上问一问人们对于清福店的印象。
目前而言,皇店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可谓是彻底不行,他们甚至轻易不会鸣玉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