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易候躬身答道:“小民一介山野村夫,怎担得起大人的话,大人客气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文庙。
文庙规模不大,但建筑布局紧凑,庄严肃穆,是祭祀儒家先圣孔子的场所,也是资阳文化教育方面大事的商议举办之地,是文脉所在,重要设施。平日有专人看管,等闲之人不得擅入的。
吕易候作为当地儒学楷模,甚受学子尊重,此文庙是他最熟悉不过之地,每年都要至此祭孔讲学。所以,他陪同胡文清走在文庙中,整个人很放松。
胡文清站在文庙的古柏下,指着身边的几人,问吕易候:“吕老先生,这几人您可认得”
吕易候看着张发强、李白和胡宇飞,说道:“这不是咱们资阳的首富张大老板吗还有绸缎庄的胡老板,算是咱们资阳商界的翘楚了。只是,这位公子有些
面生,仔细想来,应是不认得的。”
胡文清看着吕易候,又看着张发强等人,说道:“吕老先生,好眼力,看来虽不常出门,您对资阳的情况还是关心的熟悉的。”
吕易候道:“都是资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使未见,大名也是听过的,何况资阳本就不大,隔锅都能闻到饭香的。”
“这位公子姓李名白,老先生可曾听说过”胡文清指着李白说道。
“李白,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让我想想,这面前的潇洒俊逸的公子莫不是天下闻名的大诗人、大才子李白是也”吕易候看着李白,在脑子里努力想着,突然想起来了,说道。
“对了,就是李白公子。诗作闻名天下,学识学贯五车,通天文晓地理,可说是我朝的大才子啊。”胡文清由心的夸赞着李白。
“能在资阳这个小地方见到大诗人,真是老朽的福气。李公子,您一定要到舍下来,我要好好款待你,
让我那些不争气的儿孙看看,同样的时光岁月,有人活出了精彩,有人却虚度光阴。”吕易候有些感慨的说道。
“资阳虽小,但能人辈出,卧虎藏龙之所在,近可达成都控西南,远可及西北通西域,人心自古和顺安分,是朝廷良善之地,奸佞小人不可久存矣。吕老先生家族世代在资阳繁衍生息,是当地名门望族,晚辈心向往之,能到贵府一瞻,不胜欣喜。”李白说道。
吕易候神色间略有些尴尬,随即用笑声掩盖了,说道:“李公子文采风流,能应允老朽相邀,乃我吕家光荣,定能使我寒舍蓬荜生辉,佳话流传后世啊”
张发强拱手说道:“世家传承讲究诗礼传家,道德品行最为看重,想吕老先生必是我辈楷模,当为我等教育一番才是啊”
吕易候闻听此言,不由得咳嗽了几下,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
胡宇飞道:“今日我等正为外地有组织的侵掳资阳商业资源忧心不已,吕老先生是我资阳的当世大儒,
经世之学正当用场,请老先生为我等指点迷津,解惑一二吧”
“这个,这个,我实是不擅经商之道,对此是爱莫能助啊”吕易候已经掩饰不住的慌张起来,听到有组织的侵掳资阳商业资源的话后,真是止不住的心惊胆战,心想这莫非是已经事泄了若如此,那我将何以自处啊
吕易候正心如乱麻之际,只听得胡文清道:“吕老先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资阳人,爱家乡应远胜于我等,怎能引狼入室,甘为豺狼驱使,贻害乡邻,祸害百姓呢”
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辞,只说得吕易候呆立在当地。他面如死灰,心里是翻江倒海,一时间心绪难平。
吕易候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家人一直以为他是身体不好,尽心给他伺候并调理身体。但实则是他于半年前偶然与那个组织的首领相识,在对方承诺重利相让,且能帮他选派族中晚辈入仕为官后,他竟鬼迷心窍答应与之结盟,作为内应,攫取资阳之财。
在他的参谋下,对方势力开始渗入资阳经济,但他随后逐渐发现局面已越来越不受控,事态未来发展的严重性已使他寝食难安。他想阻止这个组织的行动,却收到了以家人和族人生命安全为代价的威胁。他深深的后悔了,因为他个人的贪念,招致资阳的商业即将陷入混乱,多少家庭将因之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这是伤天害理的,他怎能做这等事情。
悔恨之余,他想一死了之,但又想到他就是死,也已不能阻挡事态的恶化,反而遂了哪些奸恶之徒的心愿。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抗争下去。
他前日去“李记豆腐店”,就是想去提醒颖儿一家小心,不要跟对方抗争,但他最终慑于这个组织的凶狠毒辣,还是没敢出声警示。走到店外,他转身大声告知颖儿,第二日他还来吃早餐和预定豆腐,就是向暗中窥伺之人声明,莫要伤及无辜性命,否则他也豁出去了,让对方忌惮之下不敢任意妄为。他以一己之力尽可能维护乡邻的安全,实属无奈之下的悲愤之举。
吕易候的情绪失控了,他老泪纵横,像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胡文清刚想上前安慰,李白示意他先不要动,让吕老先生把情绪释放出来,把憋闷在心内的委屈哭出来。
几个人静静的陪着哭泣不止的吕老先生,没有打扰老人家。
良久之后,吕易候止住了哭声,擦拭着眼泪,说道:“大人,各位乡邻,李公子,都是我的错,我糊涂啊”
李白事先通过他到“李记豆腐店”的行为,已经感觉到了吕易候这段时间的内心肯定煎熬无比,所以安慰他道:“吕老先生,现在外部入侵资阳经济的势力虽已进入资阳,但尚未形成联动燎原之势,此时您的幡然醒悟是给敌人的致命一击。亡羊补牢犹未完矣改过自新善莫大焉”
胡文清说道:“李公子所言极是,老先生一时糊涂,被人所蒙蔽,中了奸人之计,只要积极检举揭发,
过往之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吕易候看着众人,心里平缓了许多,他感激胡大人和李白及乡邻给自己的老脸留了情面,他激动的说道:“老朽已垂垂老矣,就不该为了后代子孙的荣华富贵而起了邪心歪念,我是恨铁不成钢,情急之下才做出此等不齿之事。今日起,老朽当积极改过,不求大人、乡邻和李公子原谅,但求力补己过,以己为反面警示,教导子弟后辈,踏实做人,认真学问,反省自身。”
胡文清笑道:“老先生,可不要这样讲。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您要主持我资阳县学的管理,教导我资阳的后学晚辈求学上进,为资阳增光添彩呢”
吕易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犯下如此严重的错事,县令大人竟然还对自己予以如此信任和器重,这令他真是百感交集,不禁跪下说道:“老朽实在是无颜啊大人请收回成命,您不责罚于我,已使我内心难安,现今更是让我担当如此重任,实让我惶恐不已。”
胡文清连忙上前扶起吕易候,握着他的手,说道:“老先生,谁没有糊涂之时,您是为了自家晚辈的出路才病急乱投医,被人利用,误入歧途的。说来,其实我也是一样啊,家里的独子管教不好,被奸人趁隙以利相诱,充当恶人们在资阳的代理人,险些铸下大错。可怜天下父母心,您老的心意我是理会的。正因如此,'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化子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您老就不要推辞了。”
一番话,于情于理,字字发自肺腑,吕易候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胡文清的相托。
张发强、李白和胡宇飞纷纷上前抚慰着老人,给了老人更多的温暖。吕易候与意图不轨的组织彻底决裂,标志着“资阳经济保卫战”的绝地反击取得重大进展。
现在,只需等到黄景天和王朝歌在成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可全面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