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预计最快也需要三天才能返回A城的厉行终于争分夺秒地赶到了案发地点。
连续六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线条硬朗的脸上竟没有丝毫倦意,如果不是身上的作战服有数不清的破口,如果不是利剑神态安然地睡在直升机上,有谁可以想像厉行才在大洋彼岸经历了一场长达二十小时的丛林战。
轰鸣声中,直升机在密林上空盘旋。
根据枪声的密集度,厉行判断已到达案发现场。
在无法确定贺熹所在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他命令身侧的军官:“放绳梯!”
军官领命行动时,飞行员又下降了些许高度。
可当厉行动作利落地攀住绳梯准备下机时,正好看见和琳和贺熹在地面上打斗。
紧接着,贺熹被对方狠命的进攻逼退了数步,然后,那个女人举枪射击……
飞行员在厉行猛地抓起狙击步时绷紧神经稳住直升机,竭尽全力为厉行创造射击条件。
整个人悬停在半空中单手抓住绳梯,同时以手肘托住狙击步,厉行将枪口对准了贺熹……大脑迅速计算着—风速4,距离700,压力1,湿度9,弧度137,修正角3.1度……仅用零点几秒的时间调节好标尺距离,厉行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然后下一秒,他在狙击镜里看到高速旋转的子弹命中那颗自和琳微冲里射出的子弹。
与此同时,贺熹被萧熠扑倒在地。
豆大的汗头自额头滚落下来,厉行闭了闭眼,边收枪边动作利落地跳向地面。
居然命中飞驰而出的子弹!和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目光从萧熠身上收回,转身望向从天而降的男人,她眼里着了火。
身为集团首脑,和琳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身手和枪法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敢单枪匹马来到A城?
杀贺熹,根本易如反掌。
可竟然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
拼枪法,毫无胜算。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和琳把手中的微冲甩到了地上。
枪是他的第一生命,无论何时何地,厉行是不会抛下他的命的。
眼睛牢牢盯着和琳,行至近前的他将手中的狙击步递给萧熠,以小臂力量示意贺熹退后。
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放下心来的萧熠与回神的贺熹双双后退。
密林空地间,一身黑衣的和琳与脚踏军靴的厉行迎面而立。
行动收网时,居然是这样的对峙。
看到这一幕时,牧岩打手势制止特警靠前,而武警也得到指示没再逼近。
对于特战队员而言,战场上本就没有性别之分。
而眼前的和琳不仅仅对他女人动了杀机,更险些要了他兄弟的命!厉行连眼神都犀利得具有十足的攻击性。
第一次,贺熹在他身上看到了杀气。
身为一名职业军人,这种气场或许不该出现在厉行身上。
然而此情此景,竟是种相得益彰的合谐。
难怪贺熹不是对手,和琳的进攻强势得不亚于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
几个回合下来,厉行对她的身手有了判断。
想到利剑的体无完肤,想到先前惊险万分的一幕,厉行出手愈发狠厉。
面对强劲的对手,和琳愈战愈勇。
被厉行右脚一记侧踢击中后,竟然没有倒,反而在踉跄后再次发起进攻,快速上前欲以手掌劈向厉行小臂。
厉行反应奇快,身体后仰轻巧避开,随即反手抓住她手腕借着她的力量直起身子。
一个利落的转身移到和琳侧面,紧接着,一脚踢在对方后背上。
和琳被踢得踉跄着扑倒在地上,觉得五脏六腹都被震碎了。
加上屡次进攻不成,她怒从心起。
挣扎着爬起来,她一个假动后身形一矮,捡起地上的刀刺向厉行的腰部。
匕首逼近时,厉行躲也没躲,迎面一掌切在她小臂上。
“啊!”
伴随一声痛苦的尖叫,和琳的腕骨碎了。
匕首在距离厉行腹部一厘米处掉落在地,单手扼住和琳的脖子将她抵在树杆上,厉行冷凝了声音:“我本不愿再杀人!你却逼得我想破例!”
和琳却依然不肯服法:“有种杀了我!”
“别以为我不敢!”
厉行眼底一片血红,“还记得远山那一战吗?
我们兄弟六人被你三百名手下围攻。”
他说的就是和利剑等五名兄弟并肩作战,最终因受重伤失去特种兵资格那一战。
远山?
六名特种兵杀了她几百手下那次?
和琳的目光阴冷的可怕,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判官?”
“没错。”
厉行手上愈发用力:“就是我!”
和琳已经因呼吸不畅憋红了脸,却仍旧固执着直视着厉行的目光,吐字艰难:“我真后悔怎么没再多派些人手要了你的命!”
“后悔?
晚了!”
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厉行的目光如刀般刮在和琳狰狞的脸上,他亦动了杀机。
远山一战,他们兄弟六人险些盖了国旗。
利剑一搏,差点死于异国。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厉行是真的想杀了她。
凭她的所做所为,死一百回都不够!可是,即便她罪有应得,厉行也不能杀她。
厉行松手的瞬间,和琳浑身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可就在他转身特警准备上前时,倚着树勉强站起来她左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枪。
贺熹尖叫:“阿行!”
特警和武警的枪口精准地指向和琳。
可就在所有人的动作未及完成时,厉行倏地回身,动作狠猛地一脚踢在和琳的膝关节处。
咔嚓一声,她的右腿关节瞬间碎掉。
厉行的声音冰冷彻骨:“你欠我们弟兄的,是你的命还不起的!”
话音消弥,他转身就走。
见识了厉行的身手,包括牧岩和萧熠在内的所有人,心服口服。
警方清理现场时,厉行走到贺熹面前,摸摸她的头发,“受伤没有?”
将自己置身于他怀里,贺熹惦脚搂紧他的脖子,说不出话。
她扑进怀里的力度足以证明身体完好无损。
厉行无声地笑了,抱她更紧。
萧熠肩膀中枪,先是没有及时治疗,又剧烈运动,伤势比预想的严重。
当神经松驰下来,他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返回A城的路上,厉行先为他做紧急处理。
见他比专业医生还纯熟的包扎手法,萧熠笑:“抢救伤员的手艺还不赖。”
厉行的神情是一贯的安然自若,没有回应萧熠的调侃,他郑重且真诚地说:“刚才谢谢你!”
“不敢居功!”
萧熠明白厉行所指何意,回想先前他处于半空之中的绳梯之上射击的一幕由衷赞叹:“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枪法。”
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一枪致敌,是身为军人的使命,不容有失。
于是,厉行淡淡微笑,“还有别的伤吗?”
萧熠摇头,倚靠在座椅上,“终于结束了!”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听厉行说:“利剑平安!”
然后就睡着了。
萧熠与利剑成了病友。
两人住院期间,贺熹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期间不止厉行天天来探望,陈少将和牧岩也来过多次。
他们知道了曾经在毒品界呼风唤雨的和琳居然和多年前牧岩破获的一宗贩毒案的首脑顾夜有过一段情,那把金钥匙其实是和琳在顾夜身上见过后照着打造的,就连使用印章的习惯也是跟顾夜学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有过怎样的过往,结果就是,她被判—死刑。
至于沈明悉和李力等人,都会获得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