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凌晓把宁庆生整理出来的两个账本完完整整地看了个遍,此时他已经是汗流浃背,心中憋屈。
在他翻到第二个账本的最后一页时,一段文字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总共应还欠款:一百二十三万四千七百八十六金币。”
“你说吧,上一任府令是谁,他可真是个人才!”凌晓有气无力的问道。
宁庆生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悲伤,眼神中也尽是落寞:“他老人家在两个月前已经驾鹤西去了。”
“干得漂亮!我说白宗山怎么这么大方,一点不带犹豫地就把新州府令封给我,还送我这么大个宅子!他当然愿意这样了,我身上有多少钱他最清楚!”
凌晓越说越气,对着大门抬腿便是一鞭腿。
“还有就是……”宁庆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等着凌晓回应。
凌晓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啥,一股脑都说出来,看看对我能有多大刺激!”
“那卑职可就……说了?”
“你说吧!”
宁庆生将账本工工整整地收好,重新放回到怀中,然后站起身来指了指东城,说道:“大人未到来的三天前,东城冶炼所的工人曾经聚众闹过事。因为近卫区不拨钱,而且咱们本来就欠着债,再加上最近炼出来的铜铁贩卖得不好,所以就没钱给那些工人结工钱。咱们的官兵兄弟们去镇压,那些工人本来就强壮,把咱们的兄弟打伤了四五个,现在还在家躺着没钱医治。”
“真没想到一座卫城竟然如此混乱。”王靖妍来到凌晓的身边,同情的看着他。
此时的凌晓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繁琐的事情要等待着新府令去处理。
“城中有那么多商会,那么多民间团体,他们就不愿意帮忙吗?”凌晓问道。
“咱们欠的钱有一半都是这些商会帮忙出的,他们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账本里不都写清楚了嘛。”
“行我知道了,你愿意在这待就待着吧。”凌晓甩了甩脑袋,转过身往府院中走去,他已经很疲惫了,也不想再跟宁庆生多说一句话,甚至觉得宁庆生有点招晦气。
甩开旁人独自寻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小耳房,凌晓一头便钻到其中,也不管里面到底是不是脏乱不堪,躺在一张长方形的有些破烂的桌子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由于小耳房处在府宅深处,外界的嘈杂声音基本上不会影响到,唯有不知躲藏在哪里的蛐蛐儿叫,以及窗外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在不断按摩着凌晓那受伤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凌晓恍然间睁开双眼,从酣睡中清醒过来。抬头望窗外看去,一缕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已经是晚上了……”凌晓喃喃道。
翻身从长桌上跳下来,摸索着打开耳房的木门走到外面,寂静的夜,萧瑟的风,一丝凉意让他不禁裹紧了身上散开的官袍。
踱着步往前院走去,目光所到之处皆为黑暗,竟让凌晓感觉到浓浓的末日颓丧的气息。他不知道盛秋蝶和熊赳赳他们都睡在了哪里,也不知道白天他们都干了什么。抬头望向高挂在天空的太阳,已然是子时过后的深夜。
“咕噜噜……”
肚子传来强烈的饥饿感,仔细想来已经许久未吃东西,应该找一找厨房,为自己寻来一些吃的才行。
做好决定,凌晓便把火折子拿了出来。但她刚要将其打着时,眼角一丝白光引起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白光的位置在前院正房的房顶,而他正在房檐下,双脚连退数步到空旷的院中,这才看到了发白光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曲向农,此时正踮着脚尖踩在房脊上,嘴巴大张,冲着月亮贪婪地吸食着月之华光。
“我靠,这大半夜的多唬人啊。嘿,向农!”凌晓高喊了一声。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曲向农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并不是因为他露出了敌意,倒是颇像吃东西被噎住时的模样。
“咳咳!”
剧烈的咳嗽的两声,曲向农涨红着脸向下面喊道:“哪个不长眼的喊我,咳咳!”
“我,凌晓。”
“额,是主公啊,你醒啦!”
循着声音看到凌晓后,曲向农先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准备从房顶上跳下来。
凌晓见状,却急忙阻止了他:“你等会儿,这大好的月光,我也要上去!”
一边说着,他便寻找其能够往房顶上攀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