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简如舒清楚工师谋新近失忆之事,怕二人再细聊下去会生尴尬。赶忙过去插了一句:“槿儿自幼对御马放牧之事,天赋异禀,所以老奴擅自将其唤来寻找失踪战马,还请少主恕罪。”
简如舒所说并非虚言,豢养妙龄少女做婢女,一直都是工师府的忌讳,如若不然,他也断不会在简如槿豆蔻年华之时将其带离工师府,让她在这高都苦寒之地饱受磨难。
工师谋显然并不清楚自家的这个忌讳,他以为简如舒如此一说,完全是出于客套,因而也礼貌地答了一句:“先生客气了。我对放牧之事,本就一知半解,槿妹妹肯伸援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简如槿虽是从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的性情女子,但也极少与年轻男子有过亲切的语言互动。所以工师谋一句“槿妹妹”,让她耳根一热,脸上泛起了点滴的娇羞。
她转头望向老父亲简如舒,岔开了话:“阿爹!今晨我又巡视了一遍牧场,翻看了些草丛,终究寻着了些端倪。”
简如舒闻言大喜:“哦?有何发现?”
“随我来!”简如槿言毕,放下手中缰绳,转身领着工师谋二人往马群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小会的功夫,她停下脚步,对二人说道:“阿爹!谋哥哥,快看,就是这儿。”
二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有一片绿油油的野草映在眼帘之中,那野草丛除了夹杂些野花,再加上来回穿梭的几只蝴蝶,也并无特别之处。
二人面面相觑,不清楚简如槿口中的一些端倪,究竟所指若何。
简如槿笑道:“这孽畜着实狡猾,将战马拖走以后,竟还返回修整压塌的野草,覆盖留下的脚印,以掩饰其行走轨迹,免得被追踪。不过畜生终究是畜生,哪有人这般智慧。野草虽被修整,却依旧留有折痕。”
她说完,弯腰将目光投向了野草丛中。
工师谋和简如舒二人亦弯腰望向前方,果然见下面的野草茎部,有一排排细微的折痕,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要是再过一两天野草长直了,哪怕是拿放大镜看,也定然难觅其踪。
“槿妹妹厉害!”工师谋啧啧称赞,心中亦是佩服不已。
而简如槿的厉害,却远不止于此。
但见她蹲在原地,迎着晨风,微微闭眼,长长吮吸了一口空气,略带陶醉地说道:“行走轨迹能够掩盖,这四处弥漫的味道却是万难去除的。”
味道?工师谋来了兴致,也学着简如槿的样子去闻,他想说除了野草的芳香和骚骚的马尿味,并未闻着其它。然而他终究是上过讲台讲学的人,怕被嘲笑无知,就止住了冲动。
“野狼的味道,且是一头狼。”就在工师谋迟疑之际,简如舒顺口说了出来。
“正是!而且从味道判断此狼异于寻常野狼。”简如槿点头认同。
工师谋大为惊诧:如此嗅觉,怕是警犬都要礼让三分了。
不过,他心中又有了另外一个疑惑:一头野狼,竟能拖走战马?虽然他读过《中山狼》的课文,认为眼前的两位中山国民,对狼了解深刻些,也不足为奇。但是大道能够拖走战马的狼,他也却是闻所未闻。
简如舒似乎看出了工师谋心中疑惑,却不道破,而是捋须笑了笑。
出于好奇,工师谋还是问了一句:“哪种野狼,有这般体魄?”
“槿儿,汝为少主介绍介绍。”
工师谋一向恃才傲物,此时这般窘态,难免有些挫败感。而简如舒嘴里的“介绍介绍”也被他解读成了“上上课”。
在工师谋的字典里,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上上课”。这,无疑让他的心态,受到了些许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