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寒缓缓将手掌放下,他眸子极亮,抬起头看着人时,眼睛总好像带着一份温润的笑意,让人能放下防备一般。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用剑这般凌厉,言兄,你我两人的比试才刚开始呢!”
许是还未及成年,苏晓寒的声音清清亮亮,一脸正色,望着言恒的眼神却好像炙热的要将他烫出个窟窿。
如果一个人练武,不是为了战斗,那他的血液骨子里,一定是不怎么喜欢武道的,所以如果有明眼的人注意看到,就会发现场中的两人双手都在微微轻颤,那决不是害怕,是相同幽微心思的人找到了同类,是针尖看到了锋芒!
“哈哈哈,苏公子,秋霜剑有七式我已六式纯熟,可第七式总是不得要领,还得请你指教!”
言恒一边说着,剑已竖起立在身前,垂在下边的衣角无风自动,左手捏作两指,平平的按在了闪着青光的剑身中央,一个教字落下,却有铮声亮起。
“至此平生,有两式剑招最为得意,有一剑春意尽,有一剑冬河长,请看这一招!”
突的,从言恒身边竟有丝丝凉意成风卷,将他发丝拂乱,那一剑便从四面八方向苏晓寒刺来,仿若满园春色不是自然调落,更像是让早到的寒风生生吹走的,暗呼一声好剑法,苏晓寒心中计较,若是相同境界,无论如何,以他如今的对敌经验,他正面扛不住这一剑。
“灵飞步!”
苏家两大身法之一!当言恒一剑一剑的刺来,剑的轨迹由慢渐快的时候,苏晓寒就已经运起身法闪过了数剑,并在间隙中,与言恒交错了数招,在防守之中也是不落下风。
只不过一步先,步步先,此刻在言恒的剑法笼罩之下,竟是只能在他的节奏之中左支右拙,苏晓寒心中微荡,猛的右足一点,跃到场角,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言恒一剑来追,却哪里还来得及?
见又一剑直直刺来,苏晓寒猛提灵元,灵飞步轻快逼近直直的射向了言恒,说话间便离剑尖不逾数寸!
此举引得台下惊呼一片,皆不知苏晓寒何所为,找死嘛?
但见千钧之际,那道身影竟一个腾跃,生生的从言恒刺来的头顶跃过!
这一下,任谁看都要赞一句好俊的身法。
事实也是如此,台下的赞叹声一阵接上一阵,有人登时站起拊手拍掌,大声叫好!
正值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境地,言恒一剑刺空便知不妙,心中暗道不好,可身体却仍在前倾,果然,后背的劲风正中他的猜测!
苏晓寒半空中挥掌,仍是苏家的三流掌上外功,大崩掌!这一掌苏晓寒使了七分力,可言恒却再没有一剑一拳而够抵挡,他只好用后背接住了这空中的劲气,下一刻,他便扑在了他上,连剑也给震了出去……
输了!言恒很清楚,就算苏晓寒只用了七分力,可这劲气也足以让言恒半天挥不出一剑。
当苏晓寒站定,台下一阵轰鸣,有面红耳赤大叫者,有喃喃出神者,还有几个大家闺秀,捏着衣角,脸色红晕,目不转睛盯着苏晓寒,嘴角的皮都险些咬破了……
可这些,台上的两人并不知道,也许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中太久,苏晓寒只是走近将言恒拉了起来,握住他的手时,虎口与掌心的老茧,才能让人清楚的知道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为了练剑一定吃过了不少苦头。
“可惜了,冬河长,你今日是看不到了。”
言恒眉眼间带着些许落寞,当他近距离的与苏晓寒对视的时候,这才深觉得对方的眼睛既清亮,又像有个漩涡让人想要多望几眼,确实有让人亲近的力量。
“无妨,言兄的剑法凌厉,我定然还要请教!”
苏晓寒认真的说道,言恒才刚刚将地上的铁剑拾起,听到这话,转头一双招子恨恨的将苏晓寒瞧着:
“当真!”
“自然当真!”
苏晓寒嘴角上扬。
“好,这两月我的秋霜剑不日便臻至大成,你且待我!”
说完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毫不拖沓的向台下走去…
“还有,今天这一战,我认,但不会服。”
扬了扬手中的剑,他头也不回,走向了人群,苏晓寒呼出了一口浊气,望着走远的背影,这就是武啊,是战斗过的酣畅,是永远的剑锋向前,是一场最希望的不打不相识,在向武道行进的路中,有人与你一道,这确实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苏晓寒,胜!”
判决的声音响起,苏晓寒也走下了石台,他的眼光一刻也没有停顿,因为他看着远方,当下成为过去,比斗的热火将三日不息,这不是结束,而是更长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