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将成为几人未来几十年甚至更长日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他们将永远记得,许多年前,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那个清幽的方亭中,有六位眼神清澈的少年人,他们面对着看不见的山川河海,雄心壮志的曾经夸下海口,发誓要活成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荒天武会最后一日,因为大浪淘沙,庸手生存不了,留下的基本上全是精英。
而且因为人数日少,为了会武的紧凑性,武明阁特意选在日上三杆的隅中时分开启荒天初选的大决,以期将整个会武的气氛再带离到另一个高度。
苏晓寒今天起的晚了,昨夜回来后已夜阑将近,他调息毕,终于舍得让自己休息一晚,安然躺下没多久,突觉得心绪浮动焦躁。随机起身运功调息,他心中有些顾虑,走火入魔吗?
不太会啊,三元玉清功,堂堂堂正正的道门玄正功法,乃是前人苦心孤诣,融进毕生所学,多人印证的心血,平日还有束缚心猿意马,平心静思,反哺归冥的大功效,走火入魔算是与此八杆子也打不着一块。
难道无意间,气运岔道,触及到了身体中某处关键的地方,这一想之下,苏晓寒可活活生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登时苍白!
这种走火入魔并非是神念意识层面的,却是最直观最真实的身体层面。
苏晓寒进入武道也有些年头了,听闻过不少江湖秩事,说有人为了增强功力强练功法,甚至逆练功法,最后经脉崩断,气血逆行,活生生把自己练成了活死人。
这一刻可顾不得其他,立即入定,细细察视起来。
一柱香后,才面色渐缓,原并非所想的那样,他全身泛起红光,携着几缕热气竟是三阳玄脉不知是何缘故,自行显现,在他身上若隐若现。
过了约莫半刻钟,这下逐渐平稳下来,又隐入了苏晓寒的体内,终是轻叹了半响,苏晓寒才暗道虚惊一场,可到底不知三阳玄脉因何引动。
心神重重的卧下,这一番变故,令他心神疲惫,躺下须臾间便睡的熟了。
直到日上枝头,温暖的天光透过朱窗打在他的身上,缓缓睁眼后,他的情绪渐复无喜无悲,最后半天,可他的目标绝不止步于此。
桐青会武的俊杰,他交手了不少,也见识了许多,看着前面依稀可见的连云山脉,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过去,望到了那座气数不凡的止杀平原。
那里将会有更激烈的比斗,有更令人神往风资绝代的俊才,有他最渴求的一切,他心气无尽,进取便无尽,弘志不灭,踏四方的脚步便绝不会停。
待得日晷中分,众人皆自入场毕,今日王梦柏反而没有上台再做开场,只有一位司仪,宣布荒天初选的最终日来临,请使各位杰出俊采入场。
当此时,九座小型斗武台已移入地底,场中只余下那座最为庞然大气的斗武台,有人站上,自是有一番气象,四十五位经过千难层险终于脱颖而出的弄潮儿,此时齐齐在场下坐好,一眼望去,真真的各有特色,神彩飞扬,这是桐青的旭日,也是整个西荒的朝阳。
鼓吹喧阗,斗武场中近三万余人一齐迎接即将到来的终结之战,看这些青年俊才如何在这方天地尽展峥嵘,又是哪一位终将拨得头筹,当上桐青纵横方圆千里青年一辈的无冕之王,尘埃未落,一切都未可知。
司仪的声音,浑厚的荡过全场。
“周康!”
“啸天齐!”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盈胜到了顶锋,“是那个周康,昨日突地爆起,一刀便将一位气窍一境斩成了重伤!那刀法可狠厉极了!”
旁边有人插话,“啸天齐在映月就有小云摩的称号,十七岁少年成名,不知败尽了多少能手,我看周康玄了。”
台下,周康一掌拍向身下的座椅,直直的冲上了斗武台,凌空后稳稳的站定,缓缓从背后抽将出一柄暗红的窄背长刀,读书人负箧游四方,江湖人背刀踏万里。
望着对面一席灰布衫的实朴年轻人,周康阴冷的一笑。
他右手提起长刀,左手轻弹刀身,一阵闷咣声后,说道:“素闻小云摩一手云摩擒拿炉火纯青,在江湖上赫然有名,却是缘悭一面,此番得见,可得好好领教一番高招。”
啸天齐嗤笑道:“松鹤老怪舍得放你出来了,我说呢,怎么这一两年只有你师兄瞎闹腾,原来是为了荒天会武,怎的,你师父要你到荒天府偷学几门武功吗。”
周康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了表情,挥出一个刀花,像是毒蛇吐出了红信。
刹那间,场上的两人便动了,再不曾言语片句,像咬人的狼永远不叫,登时两人便要接上一招!
不旋踵间,突的从天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声,片刻间,半个斗武场都要被笼罩在一片黑影下。
众人抬头望去竟是一只神光临临的暗金色巨鹰,“五十年金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