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吃饭可以让人喂,更衣可以只伸手,文章可以让旁人捉刀,但是这种关系到自身气数,唯有自己脚踏实地,与天地争,与命争,与人争,才能偶获寸功的练武隐秘大事,一般人宁可讳莫如深,也不愿与旁人提及一句,而别人也不会轻易以自身的利害关系做赌注,随便出手。
这人与张通不过几杯清酒,认识超不过二日,一句话便是轻轻巧巧,将人驱使,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昨日诏令上并未明令进阁后的众人行为,此人小聪明亦堪比脸皮强度。
张通一愣,很明显并未料得此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有千般抗拒。但他一想,昨日与这些才俊相交甚欢,这些家族子弟,个个都看得起自己,对自己那也是钦佩极了,敬了不少的酒,直接拒绝岂不是撕破了脸皮,坏了这几日相谊之情,这一想之下,他竟然咬了咬牙,轻轻点了头。
令人叹为观止。
那才俊喜形于色,许是在家里便央使人惯了,竟然脸泛红光,大声驱使起张通,催他快些,张通也是毫不在意,一番功夫竟然真的又抓下来一本普通一流功法,那才俊激动的全身震颤,一把从张通手中将那本一流功法夺过,攥在手里,手指关节捏的发白,却是看也不看辛苦帮他抓下功法的张通。
他像是有没由来捡到天上馅饼的狂喜,又有种不真实的空落与后怕,下一刻竟然抱着手上的东西,夺门而出,径直跑了!
阁中许多才俊,瞪着眼睛直直愣住了,少倾才晃过神来,昨日与张通同桌畅饮的一些才俊,看着张通皆是眼神炙热到了吃人的地步!
既然有人将他们心里最想做却难以启齿的事做了出来,关键是居然成功了,那么他们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不远处,一个才俊看似不动声色的向着张通走了几步,那些望着张通的眼睛像金迅鹰一样,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些小动作。
嘿,向前两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哥哥我可看的一清二楚,今天哥哥还就把脸皮扔这地下了,还遮掩个屁!
有人向前走了一步,就有人向前迈了二步,倏忽间有才俊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向张通扑将过去,旁边有才俊一声:“好胆!”
霎时间,张通身边就哗哗啦啦涌上了一堆人,叫声,哀求声,喝斥声便响作了一团,像是秃鹰包围了午餐。
苏晓寒看到这闹剧似的一幕,摇头轻笑,他抬头看着半空里那五部大乘功法,当中一部如烈阳似炽炎,磅礴耀眼,他心中激荡起伏,沉下心,他双手微张,遥遥感应这部还未知名的强悍功法。
诸位才俊进入阁内约莫已有一个时辰的光景,阁中的形势也愈发明朗,能来参加荒天大决,阁内的这些青年人也弱不到哪去,有实力的,已经在阁中找到了心宜的武学或者比自身所练更为上乘的功法,欠些实力,但却骨气铮铮的,已放低了自已所逐之目标,不愿认者,还在为了一本典册,大打出手,但不免弄到灰头土脸还是得之不到。
而剩下的,便是没实力,没骨气,又认不清自己,还在拼命苦熬的人。
张通还在做着冤大头,累到脸色苍白,还有有如蚊蝇一般的人,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已近无耻到不自知。
昨日同样被奉为拥趸的如小童般的元丹境,名为何子晏,是桐风张家二子,功力超过家中尽数后辈。
因为所习功法的特殊,“青莲环转大法”虽强横绝厉,但是却有一个天大的弊端,自修习之日起,每五年,身体骨龄轮回逆生,身形似稚童,声音如嘶喊,奇绝诡异,他此刻负手而立,身边站了两位才俊,卑躬屈膝,看家族服饰,当是一家。
半空里,有一部万物生长,绵绵不绝的奇正功法,张子晏眼中闪出渴求的神光,喃喃自语:“就是它,家族中早有准备,这部大乘武学秘法“无极天青”,练之,身有万物,精气长青,绵长有如天地载覆。”
何子晏只是站在它的不远处,武参阁演化出的气机已让他心神舒爽,身体有清醒知觉告诉他,若能修习这门功法,对他有不可估量的大益。
双大乘内法同修,不但可以补缺“青莲环转大法”的缺陷,使困扰他十余年的心头大鲠从此消失。
更重要的,双门双辅相成的大乘玄妙法门一身同修,到底会强横到何种地步,谁也不知道。何子晏的嘴色勾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明明是稚童的样貌却诡异的可怕,疯狂到心惊。
昨日大发厥词的几个才俊,看到周通身边的人风生水起,心痒焦急到简直要哼出来。
未几,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脸讪笑的走近张子晏,还未及走近到两丈,何子晏身边一人,一声叱喝:“滚!”而何子晏干脆连头也懒的抬。
那才俊愣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五色瓶直接扣在头上一样,不多时,自己悻悻的退走。
其余才俊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一样,纷纷鸟兽散。
有些人越是纵容,便越是认不清自己,最后更是得寸进尺,像块狗皮膏药贱到没脸没皮没骨头。
正当何子晏调息好准备出手内,不远处传出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浩瀚的气机令在场的人无不转头注视。
有火蟒顶赤轮在一人身前盘旋。
那人双眸微闭,却从眼缝间散出金红色的华芒。
双掌张开,周身有四十七数一流武册成环状飘浮,他灵元纯白通金,周身有丝缕紫红缭绕,风华如少年谪仙人。
正是桐青苏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