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聪明一入周大少的怀。小白杀气四溢的话也随之传来。</p>
“跟着你的废物主人马上滚！”</p>
听到小白的话，周大少不惧反喜。</p>
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大聪明这只笨猪会受到小白的蒙骗，做出什么不好的选择。但看现在这架势，大聪明显然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这只笨猪并没有背叛他们坚实的革命友谊。</p>
不枉自己平时对他那么好。</p>
至于能不能修行的事，周大少将之暂时搁置在了一边。</p>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p>
只要小白一直待在店里，那大聪明总有机会能捞到好处。而且只要自己以后好好干，自家老板应该不会亏待自己。</p>
周大少抱着大聪明，跟江臣道别。</p>
“大聪明，跟老板说再见。”</p>
大聪明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说的，明天还来呢。”</p>
周大少尴尬冲江臣笑笑。</p>
江臣微笑着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之后，他冲着大聪明伸出了手。</p>
周大少还在疑惑江臣此举是什么意思。眼睛的余光却瞥见大聪明胸口剧烈跳动了两下，一颗圆球状的东西从大聪明胸口冲出，一眨眼功夫落入江臣手中。</p>
那是一颗小巧的，鲜红得有些刺眼的心脏。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发出急促而响亮的砰砰声，和大聪明的连绵不绝的呼噜声有些像。</p>
周大少只看了两眼，便觉得浑身上下不知从何处涌出一阵热流，汇入自己的胸膛。沮丧的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满满的斗志像是随时要溢出来。</p>
“这是……”</p>
周大少立即就想到了云万承的那颗心脏。</p>
江臣点点头。但这次，他并没有立刻将心脏吃掉。</p>
如意突然从书店后院走了出来，手里还捧了个水晶一样透明的盒子。盒子造型简单，四四方方，什么装饰花纹都没有。</p>
走到江臣身边，如意将盒子打开，一股冰寒的气息顿时从盒子中涌现出来。周大少离着有差不多两米远都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寒意，打了个寒颤。而在他怀里睡过去的大聪明也打着呼噜往他衣服里钻了钻。</p>
如意小心的捏住心脏，放入盒中，随后关上盒盖。</p>
等如意重新回到书店后院之后，这股寒意才完全消散。</p>
“大聪明这颗成色不错。直接吃了有些可惜。先存着，我让人加工一下。味道更好。”</p>
周大少这才说出刚才没有说完的话。</p>
“这也是药？”</p>
江臣点点头。</p>
一时间，周大少思绪万千。想问的太多，却不知从何问起。</p>
最后他小声问道：“是不是每一个从你这购买如果的人，除了明面上告诉他们的代价，他们还要额外付出这么一颗药？”</p>
“是。”</p>
“那这药……”</p>
“我取走这点药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影响。”</p>
周大少咽了口唾沫。</p>
江臣笑了笑：“其实道理很简单。能够减少你们内心的爱恨的不是别人，只有你们自己。心向阳光，世界就不黑暗。而如果你们自己内心的怨恨排解不开，我纵使拿走了一点，它依然还会腐烂蔓延，不是吗？”</p>
周大少似乎不能再赞同。</p>
“老板，我觉得你其实不应该开书店，应该开个鸡汤店。”</p>
“其实我还真的开过。”</p>
这个答案让周大少倒有些瞠目结舌。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随便开个玩笑而已。结果竟然蒙对了。他不禁好奇问道：“那后来怎么没开了？”</p>
江臣推了推眼镜，笑容古怪：“因为没过多久，生意惨淡，便倒闭了。”</p>
江臣有些古怪的笑容让周大少更是八卦之魂爆燃。</p>
“为什么？”</p>
“因为……”</p>
周大少凑近了两步，却见江臣忽然用拳头堵住了嘴，轻轻咳嗽了两声。</p>
“为什么呀？老板，我真挺好奇的。”</p>
江臣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面前的书，继续看了起来。</p>
周大少这才后知后觉，扭头看了下身后。</p>
如意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走了出来，端着盆水，面色不善。她走至门口，扬起手就将盆里的水泼了出来。</p>
周大少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大聪明因为实在他怀里，有他挡着，倒是滴水未沾。</p>
周大少这才明白江臣的古怪笑容是什么意思。</p>
餐饮行业每年倒闭的店里有很多，其中最关键最关键的原因无非是食物味道。只要食物味道好，就是再邋遢再偏僻的苍蝇馆子，前往用餐的客人都会络绎不绝。与之相对的，就算你的饭店装修的再豪华，交通再方便，味道不行那也没什么用，留不住客人。</p>
在结合王苏州之前透露的消息，和今天自己的亲身体验，不难得到结论：</p>
如果鸡汤店的大厨是如意的话，那生意冷淡导致倒闭，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p>
想明白其中关键的周大少弯了弯嘴角，却没敢笑，偷偷看了眼如意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江臣刚才说的是你们，于是转头看向江臣。</p>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也是个药？”周大少把疑惑问了出来。</p>
江臣点头确认了周大少的猜测：“不过你的还没有成熟，还需要一定的时机酝酿。”</p>
“什么时机？”</p>
江臣笑而不语。</p>
周大少看着江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想象着自己的药又会是什么颜色。</p>
等到时机成熟，它会是红色多，还是黑色多？还是红黑各半？</p>
周大少摇了摇头，将这个没什么意思的问题甩出脑袋，然后笑着对江臣说道：“老板，其实今天听你说了这些。我真的感觉轻松了很多。之前你卖给我的如果，虽说是以我的良缘为代价，但那毕竟看不见也摸不着。我一直害怕你在谋划着什么东西。虽然我就是个废物，浑身上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但我还是会觉得不安。或许这就是庸人自扰吧。”</p>
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周大少继续说道：“现在既然得知你要从我身上采药，那么至少在药采摘出来之前，你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也能心安理得干好现在这份工作。”</p>
江臣看着周大少疲惫的样子，也有些不忍。</p>
自己是不是把这孩子给吓坏了？</p>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和平大使这个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干的。</p>
“好好干吧。你找个时间，带大聪明去调查局登记一下。既然作为和平大使，就要有和平大使的样子，得以身作则。可以让王苏州带你去，他对那地方熟。”</p>
“谢谢老板。”</p>
周大少抱着大聪明，对着江臣鞠了一躬。他见江臣又重新开始看着手里的书之后，也就不想多打扰江臣，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p>
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看着江臣低头看书的样子。</p>
在今天之前，他很羡慕江臣的云淡风轻。可今天亲眼看到江臣皱着眉头喝药的样子，他又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再看江臣的言行举止，便觉得处处似乎都是拖泥带水。</p>
“老板，祝你早日康复，长命百岁。”</p>
说到这，周大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改口道：“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像老板这样的，最起码也是万寿无疆才对。”</p>
江臣没有抬头，他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p>
周大少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关系特别的朋友。</p>
那个朋友曾站在高耸入云的城墙上，向着整个天下呐喊。</p>
“朕为始，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p>
当晚，那个朋友和江臣一起喝酒。他喝醉了，说起胡话。</p>
“我才不要传之万世，我要长命百岁，我要万寿无疆。不仅我一个人要万寿无疆，我要让所有臣民，同样万寿无疆！让他们万世见证我的辉煌！”</p>
江臣也醉了，笑着说：“我帮你。”</p>
可最后，他们的醉话并没有能够实现。</p>
那个朋友不仅没有万寿无疆，连长命百岁都没做到。被誉为天命所归的他只活了49岁，死在了知天命的前一个晚上。</p>
听着窗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由高至低，渐渐消失，睡着的小白尾巴摇了摇，最后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p>
他又做起那个不知做了多久，也不知好久没做过的美梦。</p>
梦里的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p>
那只长相随他的小黑狗还是那么贪睡。</p>
睡醒后，也还是喜欢追着他的尾巴尖转圈。</p>
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