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柠死死地抿住嘴，她愤愤地瞪着姜焰，脸上写满了“我不吃”三个字。
隔了几秒，她突然想起自己左手还是好的，中午她还用左手掀翻了佣人带来的东西呢。
结果没等她动手，姜焰已经将勺子缩了回去，放回了保温壶里。
孟柠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她感到疲惫：“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我现在已经够惨了，算我求求你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吧，赶紧走……”
他怎么能每次都这么恰好地在她这么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然后看她笑话呢，上次她被许闻声打得遍地鳞伤的时候也是，他不该去上学了吗，怎么会还呆在家。
为了报复她，他可真是不遗余力。
病房里半晌没有动静，孟柠以为姜焰走了，她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小声地嘀咕着。
他这也太记仇了吧，仔细地想想，她也没对他做些特别过分的坏事吧，猛虎哥他们之前因为她找他麻烦，不都还是他有病，非要掐她，非要推她，她的脖子和额头上那么明显的伤，谁会看不到啊！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宋星辰。
这个世界上，只有宋星辰最好，最耀眼，对她也是真的好，可是宋星辰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他对自己永远只有怜悯、同情和厌恶。
没有人喜欢她。
程慧文那么心软的人，也已经对她不管不顾了，任由许闻声不把她当人，当成一个廉价的交易品。
而宋星辰应该很快就要和许燃一起去首城的大学读书，两人就要双宿双飞了。
如果宋星辰喜欢自己该有多好，他那么优秀，那么厉害，一定会带着她脱离苦海。
只可惜老天一点也不爱她，老天连一线生机都不给她留。
她真的好恨这些人，也好恨自己啊。
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孟柠睁开眼睛，看到还在床边站着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她匆匆用左手擦掉眼泪，赶紧摆出一副嫌弃的姿态：“你怎么还在？”
孟柠垂眼，看了看少年肿得跟萝卜一样的手，“如果是那个保姆的事情，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出面作证，你让警察来医院找我就好了……”
没说完，她注意到少年晦涩复杂的眼神，像是充满了不信任似的。
她“啧”了一声，“我没骗你，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烫烫烫烫烫！”
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己活不长了，不是这一刻，就是下一刻，她会完完全全地失去生气，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能做些什么，给自己积点德，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呢。
毕竟如果不是她，眼前的少年也不会被拖入黑暗之中。
虽然他原本在许家就不受宠，但是至少没人敢欺负他。
她如果早就死在那个山村里，该有多好。
这样的话，对所有人都好。
姜焰眸光冷沉，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咽下去。”
孟柠早就咽下去了，毕竟她的舌头都快被烫麻了，她刚想开口骂他，就听他说：“你不是想知道宋星辰的事情吗，咽下去我就告诉你。”
她已经忘了自己被许闻声扣在家里扣了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很久没看到宋星辰了，她真的好想见一见他，听他说一句，孟柠，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孟柠强忍着恶心，又咽下他递过来的一勺白粥，“你之前不是不肯告诉我吗？怎么突然肯说了？对了，前几天你们高三一模成绩是不是出来了？宋星辰他还是第一名吗？”
姜焰眼睫低低覆下来：“不是。”
孟柠有些失望，“那第一名是谁，我认识……算了，我关心别人干嘛，好了，你把粥给我，我自己吃。”
她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了，粥都堵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
姜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孟柠。”
孟柠抬头看他，眼睛里一丝光亮都没有，纯澈的黑，“怎么？”
姜焰缓缓倾身，“你不是想我报复你吗？”
孟柠刚想点头，眼前一道阴影蓦地落下来，脖颈间骤然一痛。
姜焰手撑在床沿上面，低着头，牙齿重重地磕上了少女的肌肤。
孟柠本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恨她，这一刻，她感受到了。
他应该是恨不得直接咬死她。
她没有挣扎，她安静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一点一点地从身体流失。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不想成为孟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