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山彦越来越烦躁,他一脚踹在凳子上,凳子被他踢出几米远,撞到门上。
药仙也很烦,但多年的修行让她可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更好的思考。
贺玄是这三个人里最冷静的,天生如此,这也许就是他之所以被选中的原因。
他从小就脑子活跃,记东西比别人快的多,在别人还在和三字经纠缠不清的时候,六岁的贺玄就已经一边背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漫山遍野的瞎窜了,他是乡里被誉为百年不遇的神童,但相比较他强大的记忆力,更加恐怖的,是他的眼睛,他只告诉了药仙一个人,连他所谓的爹娘都不知道。
他可以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即使是厉害如秋山樱的伪装,他也能一眼看穿。
贺玄不敢告诉爹娘,是因为他清楚,他不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普通的孩子只会冒着鼻涕泡,背个滕王阁序都要好几天。
他以为药仙是特例,哪知道她就是专门来看着他的。
贺玄苦笑,看向药仙,二人目光碰撞了一下,又赶紧分开。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路山彦骂道。
虽然他不知道是谁,但只要是那个人敢动一下小薰的话。
“你喜欢她吗?”贺玄问道,他感觉路山彦对那个女孩格外的上心。
“不知道,我对感情不懂,我几乎都是在山上待着的,身边唯一认识的还是个人渣,你指望我能了解多少。”路山彦一屁股坐在贺玄边上,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挺惨的,我就不同了,我小时候过的很幸福,我爹妈把我宠上了天,什么都依我,我学习还好,十岁那年,我还碰到了我一声的挚爱,我敢说我这辈子都只爱她一个人,虽然我们地位差很多。”贺玄笑呵呵的说道。
药仙坐在楼梯上,也不说话,摸着方匣上的花纹。
“我没爹妈,委实不能理解,但看起来你过的没你说的那么好。”路山彦说道,虽然贺玄说的很好,而且他也很开心,但路山彦感觉他有点悲伤。
“是啊,其他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生活,我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贺玄说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就像他的过去一样,他们被套上了一个框架,所有人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所以都认为这是彼世,因为认为这是彼世,所以徒劳无功的寻找着逃脱的方式,因为有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会变得急躁,而忘记了最简单的方法,这是专门为路山彦设计的陷阱,真是个绝妙的想法,可惜就是混进来了两个不相干的人。
“仙儿,”贺玄看了一眼药仙,说道。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但多年来的感情却怎么都改变不了,即使清楚各自的归宿,可曾经的约定,在无人的田野中所许下的誓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忘记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知晓了对方所表达的一切。
因相爱而相知,因相知,而相爱。
药仙站起来,走到门前。
“最简单,最复杂的门就是,”贺玄停了停,响起门被撞开的声音,“没有门。”
外面一片浓雾,整个扬州都处在大雾之中。
颜赐坐在颜如玉的闺房中,心情复杂的看着女儿做着嫁衣,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十分不舍,辛苦养大的闺女马上就要嫁人了,让他心里很难受,一难受就控制不住自己,他一使劲,手中的茶杯就被捏碎了。
颜如玉抬起头,无奈的看了一眼颜赐和哭哭啼啼的颜雨,说道:“爹,哥,颜叔,你们这样,我也很难办的。”
颜赐赶紧赔笑着叫丫鬟收起碎渣,对着颜雨喊道:“不准哭,你妹要嫁人了,该开心才对。”
颜雨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狡辩道:“我这是开心的,我为我妹开心才哭的。”
老管家默默的擦掉泪水,“小姐长大了,要嫁人了,也不知道老奴我还能不能再为小姐的小少爷费心了。”
颜如玉俏脸一红,继续做着嫁衣,“哪有,哪有那么快啊。”
颜赐看到女儿这副表情,心里愈发的想剁了那个臭小子。
她突然手一抖,针扎在了手指上,心中有些不安,赶紧推开窗,看着满天的大雾,原本还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立刻严肃了起来。
“看来有人把你姐姐放出来了。”颜赐说道,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在边境的时候,身上总会带把刀。
“无所谓,着急的是他们,我只关心贺玄。”颜如玉合上窗,继续做着嫁衣。
“至于我姐姐,随她去吧,大家都活不久了,也该好好享受一下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