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淋着小雨，天空阴沉，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湿润的空气中一股浓浓的鱼腥味，王智的船停在一处港口，搬运着货物，他们虽然靠走私为生，但正经生意还是干的，路山彦他们算是搭了个顺风车，他们本来就有批水货要送到苏州，再顺道入海，打捞些海洋中的鱼虾之类的货物，带回扬州。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路山彦也终于可以透透气了，他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冒着感冒的风险站在甲板上，舱房中有股浓浓的骚臭味，被褥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虽然他们搭人家的船不该嫌弃太多，但好歹是掏了钱的，掏了那么多钱连个单人间都没有，还是上下铺，每晚都要听着风魔的呼噜声，本来就因为晕船睡不好，这家伙再加上个噪音污染，每天都顶着双熊猫眼，在这么下去，他还没到扶桑呢，人就先没了。
但真的上了甲板，看到熟悉的港口，连那个清点货物的官兵都没变，又觉得心情更沉重了，他突然想到，不知不觉间，他都已经在下山小半年了，从桂州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到苏州，再从苏州到扬州，如今又从扬州回到苏州，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整个苍龙南边都已经逛了大半了，可他却还是一点成长都没有。
老贼可是要千字以上的感悟的，这咋写总不能到时候说，我这趟下山认识了不少女的，一个个都特好看，就是下场都有点惨，不过老贼现在过的应该特开心，估计又找一群女的到观里，然后红尘做伴，也不怕哪天精尽人亡了。
“苏州啊。”风魔也披着一件蓑衣，哆哆嗦嗦的站在他身边，感慨道。
他和秋山大人第一次登上的土地就是这里，虽然第一次见面苍龙国表现的很不友好，还有那些船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从那次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些人了，应该是被官府抓起来了，不过抓他们有什么用，一群靠打鱼为生的人有什么可在意的。
“秋山呢，她还在睡吗？”路山彦问道。
“不知道，不过小薰说她看着应该是睡着了。”风魔说道，从踏上苍龙国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秋山樱睡着的样子，永远都是抱着刀坐在一边，似睡非睡。
“这俩人住一起竟然没出事，真是见了鬼了。”路山彦说道。
考虑到这艘船上基本上全是汉子，所以王智就让秋山樱和小薰住在一间屋子里，这个北方糙汉子看到路山彦和风魔之间关系好到可以互相叫儿子的程度，理所当然的就以为秋山樱和小薰之间关系也很好，完全没看到小薰每次见过秋山樱都会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但也许是因为住在一起的缘故，最近几天双方之间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当然也还没好到正常人的程度。
“路君，该怎么说呢，自从遇见你以后，感觉秋山大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风魔诚挚的说道。
“不一样？”路山彦问道，“那里不一样了，我感觉跟之前没区别啊，还是板着一张脸，我看不出来。”
虽然路山彦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明白，秋山和之前确实有点不同，但说不上来，她比较特殊，或许只有风魔这种跟她很久的人才能发现。
“秋山大人是天道的执行者，她很强，强到我虽说是她的侍卫，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保护我，她是我的殿下，是我发誓要守护的大人。”风魔虔诚的说道，他眼神坚定，“我不容许有任何人敢伤害她，包括你，路君。”
“我？”路山彦一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我伤害她，她别伤害我还差不多。”
秋山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别说伤到她了，他连近身的办法都没有。
“不，我有一种直觉，阳明大人所说过的劫难，已经要来了。”风魔认真的说道，他紧盯着路山彦。
原本还和谐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之前好到可以互相取乐的兄弟情仿佛就只是一场梦，“你想要我干什么，风魔？”路山彦平静的问道。
“离秋山远点，不要再招惹她，我不会让秋山大人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作为侍卫的责任。”风魔说道。
雨势开始变大，货物已经运完了，王智光着膀子招呼着船员们上船，他们合力拉起船板，平静的运河开始颠簸，他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决定先在黄泗浦驻扎一天，等雨停了再出航，他发现路山彦和风魔还在雨中站着，朝他们喊道：“你们干什么呢，不怕淋出病来。”
“知道了。”路山彦说道，他好歹还穿着蓑衣，王老板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却提醒他们别淋出病，这个北方汉子还真是挺有趣的。
“我明白了，”路山彦对风魔说道，雨点顺着斗笠滴落，伴随着寒风打在他脸上，“我会离她远点的，但是风魔，在秋山眼中，你不也很重要吗，对吧。”他说完，小跑着朝通道跑去。
风魔并没有戴斗笠，大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雨点沾在风魔的脸上，隔着雨幕，冲淡了他的轮廓，他就像只离群的落汤鸡一样，孤独的立在雨水中。
他抬起头，眯着眼，“雨下的真大呢，秋山，大人。”
漆黑的洞穴中，伴着微弱的火光，少年扣着墙壁，指甲都已经被他扣秃了，黝黑的石块连道划痕都没有，外面躺着一个喝的烂醉的男人，手中还拿着酒蛊，脸下压着一盘海带丝，嘴里吧嗒着，咀嚼着半根海带丝。
其他的人都在酣睡，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间，是时候让劳累了一天疲惫不堪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了。
“生，死，生，死…”少年念念有词，血红的眼球凹陷，嶙峋的身体靠在石墙边，像竹子一样的四肢上锁上了镣铐，每动一下，铁链就哗哗作响，穿着破旧而又发黑的白衣，嘴里不停的重复着生和死。
一块石头砸中他的脸，惯性让他直接倒在地上，脸撞上地上的煤渣，“吵死了，闭嘴！”一个男人喊道，他就是丢石头的凶手。
“生，死，生，死…”少年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威胁就闭上嘴，依旧固执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