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要说杜鹃离开自己站队纪大人，陈铭没有一丁点怨念是不可能的，但他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睚眦必较的人，他仔细观察着几天未见的徒弟，复仇女神教发展的这么迅猛，陈铭却看到了杜鹃眉头涌现出浓浓的忧愁。
“我和纪大人在复仇女神教创建上有一些理念上的差异。他希望我能按照他的意思来，但我不同意。就在今天，纪大人带来了一批亲信，把他们安插到了复仇女神教各个重要的职能部门。他是我的上司，而且有盗跖的手谕。我无法拒绝。”
陈铭想起来了例会上，盗跖随口提得一句话。
“噢，这就是纪大人的真实目的？架空你，然后将这个名义上由你主导的宗教纳为己有。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愿意，但是不得不答应。”
陈铭摇头，道：“哎，我早就说过了。纪大人城府太深，而且深得盗跖信任，看不透他，也斗不过。或许他从始至终就只把你当做一个好用的棋子，你不听话，自然要敲打你。”
“我不甘心，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请师傅教我。”
“生逢乱世，只能靠自己。我能教你的只是一些保护自己的防身技巧。至于这等权谋之术，我一窍不通。你能靠纪大人上位，他自然也能有方法制衡你，所以说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杜鹃听完后陷入沉思，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答道：“谢谢师傅指点，我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陈铭这番话其实也是安慰的成分居多，不料杜鹃还真的一副有所领悟的样子。
“师傅你不是说要靠自己吗？我没什么本事，光有复仇女神大祭司这个头衔，就只能借助这个名头做点事情。现在复仇女神教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人，数不胜数，管理起来不胜其烦。”
杜鹃好似醍醐顿开一般，越说越激动：“纪大人他既然想要，我就将这些全部拱手让出。只召集信仰最虔诚的一批人，由我直辖，名称都想好了，就叫‘女神卫队’；他们信仰最虔诚，而我是复仇女神在凡间的代言人，自然对我忠心耿耿。复仇女神教其他的烂摊子，都丢给纪大人管理，我只要紧紧握住这支最精锐的力量就足够了。”
杜鹃说完，还不忘向陈铭鞠了一躬。
“师傅，谢谢你，果然只有你是真心为我着想。”
陈铭听完，愣了半晌，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这手段有点妙啊，看来我这白捡的徒弟虽然情商有点低，但在政治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说到做到，不出几日。一支新的武装力量“女神卫队”建立了起来，他们隶属于复仇女神教，职责是保护复仇女神杜鹃，自称“狂信徒”。
陈铭统领着盗跖的贴身护卫队，这种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便抽空去看了一看。
那些“狂信徒”都是从复仇女神信徒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不一定是最好的战士，但毫无疑问最勇敢，最虔诚。他们多半在帝国侵略草原的战争中失去了家庭和亲人。有着相似的悲惨遭遇，复仇女神的教义给了他们心灵上的救赎。他们悍不畏死，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女神而死。毕竟教义上就是这么写的。
杜鹃这一手，让纪大人很难受，他原本创立宗教的意义在于提供足够而高质量的兵源。结果最有潜力的都聚集在杜鹃身边，谁叫她是复仇女神的代言人呢，这一点合情合理。更何况，杜鹃理直气壮地告诉纪大人，这是师傅陈铭的建议，女神卫队的成立，能有效提升信徒的凝聚力。
纪大人有点无奈，眼睛眯了眯，手下的人不听话，必须要打压。
所以，当陈铭观摩这支溪水城异军突起的新力量时，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新建立的女神卫队，名头叫得震天响，实际上却是一群和难民没啥区别的歪瓜裂枣。
他们还是原本逃难来到溪水城时的一身破烂，武器盔甲更是一件没有，反正他们本来就是难民，从这一点上看倒是蛮符合他们的身份。这算什么“女神卫队”？“高级炮灰”的称号才是名副其实，还是悍不畏死，最称职的那种。
不过，算无遗策的纪大人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女孩手里吃了个瘪，一想到这里，陈铭心中倒有些痛快。之前杜鹃听从纪大人的建议，执意选择成为复仇女神大祭祀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杜鹃对纪大人的说辞，陈铭当然也听到了。他也不戳破，就算是默认，静静欣赏杜鹃在自己和纪大人之间反复横跳，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甚至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他不禁暗想：原来杜鹃情商一点都不低，自己这个徒弟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