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悲哀

（这不是一部小白文，文学意蕴会很浓郁，但是作者兼顾了网络小说的可读性。希望和您一同开启不一样的体验。喜欢请收藏订阅。谢谢！）

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了。那辆车像火车的两节车厢，中间褡裢着一起，一弯一拐的，又像是被打得只剩下两截的大蜈蚣，痛苦地爬行着。

街的沥青路面坑洼不平，车开过来，一路吱吱嘎嘎，摇摇晃晃。

公交车停在了一个站台上。丁一跳上车。车上靠窗各有一排木头椅子。车上没有几个人。

丁一上了车，站在门边。

司机怒气冲冲地喊：“往后面走，坐到椅子上，你聋了吗！坐到椅子上！”

丁一朝里走了一点，还是不坐。

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了，但是人没有满，司机没有发动汽车，他显然还在等人。

这时候售票员开始买票了。她举着一个小板子，板子上是一叠薄薄的窄窄的车票。同时，手掌里拽住一叠毛票。

售票员也很不耐烦，吃了火药似的，声音尖利地大喊：“买票了，买票了！”

售票员走到丁一身边，用眼睛盯死了丁一：“买票！”

上车一毛。丁一记得公交车票价以前是五分的，现在涨到一毛了。

什么都在涨价，好像价格是一棵树，必定一天一天往上冒。

丁一的手在衣袋里摸了摸，里面有善妈给的几张纸币。

售票员看见丁一磨磨蹭蹭，更加不耐烦了，对着丁一大声吼道：“买票！你不听见吗！”

丁一心想，我何必花一毛的冤枉钱？走路不行吗？我走路！

公交车发动了，车子开始打起了摆子。那个自动车门自动了半天，吭哧吭哧的，像一头接不上气的老牛，自动了一半，终于精疲力尽，不动了。

售票员走到车门边，伸手去关车门。

丁一从售票员的胳肢窝里钻到了车外。

售票员怒目圆睁地骂道：“狗鸡-巴！老子知道你没钱！”

公交车摇摇晃晃，像一个醉汉踉跄着起步走了。

丁一从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在空中像耍旗子一般地耍着，对着公交车的屁股喊：“老子有钱！老子以后会有更多的钱！我日你妈！”不知道是日售票员的妈还说日公交车的妈。

公交车喷出滚滚浓烟，走出了十步远，停在了另一个站点上。

丁一朝西门走。老王告诉他，师傅的工地在西门。具体在什么地方，走到西门再说吧。

街边，一堵老青砖墙下，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

丁一走到旁边站住了，他看见是一个象棋摊子。两个穿了黑衣服的老人在对弈。

围着的人分成了两派，分别站住红黑的一边。

下棋的老人并不急，但是急坏了看棋的人，有些人就从下棋老人的肩膀上伸手到了棋盘上动子。

对面的人看不顺眼了，也伸手到棋盘上动子。

两个下棋的老人干脆让旁边的人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帮着下棋的下出了一招，看的人觉得不对，就忍不住也伸出了手推棋子，于是十几只手在棋盘上推来推去。

于是吵了起来，怒目相向，吐沫横飞。

丁一懂一点象棋的基本步法，但是下棋也不是这样下的啵！觉得挺好笑。

这时候，哗啦一声，棋盘被什么人推翻了，棋子飞到了空中。

一粒将军腾空飞起，那将军不亏是将军，在空中做了好几个前空翻或者是后空翻，精准地飞到了丁一脑袋上，丁一听到脑袋砰的一声响，将军打他了。

当然，脑袋没事。

一群人开始打架，打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两个下棋的老人从人群中拱出来，扯了扯身上的黑衣服，摇着蒲扇优哉游哉地走了。

这个蛮有味道，比看猴把戏有味道多了，看猴把戏耍猴的人逼着人给钱，不给钱叫猴子挠你。

丁一一直看到打架的人散开，才继续往前走。

又走到街边一棵老女贞树下，丁一看见一个年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那个男人瞎了一只眼睛，穿得邋里邋遢。

男人身前的地上摆着一张肮脏的棋盘纸，棋盘上摆着一盘残局。

因为刚才看过棋，丁一的脑袋里还残留着几粒棋子，于是站住，看残局。

残局的红黑两方一共才八粒棋子，丁一看了一下，就觉得应该怎么走了。

男人始终看着丁一，他研究了丁一一会儿后，说：“你可以要红子也可以要黑子，十块钱一盘。你赢了我给你十元，你输了给我十元。”

丁一又在心里反反复复地下那盘残局，他发现，黑子是稳操胜券。心便有些动了。

男人说：“不管你下什么子，赢了给你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