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哥。”
“还行吧。”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
“不,我是听出你好像有什么心思。”
“你学土木建筑哪一块?是施工还是设计?我不懂,问你一下。”
丁二说:“都要学,主要以设计为主。”
丁一问:“你们设计的系数一般是多少?”
丁二说:“什么系数?你可不可以说得明白一些?”
丁一说:“打个比方吧,一幢房子总重量是一百吨,你们设计时是不是将基础的承载量设计为两百吨,就是实际重量的两倍?”
丁二说:“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在施工中偷工减料吧?”
“我随便问问。”
“我不知道。”
丁二回答得很干脆,回答得理直气壮,
有些吃惊,丁一说:“这个难道你不知道?那你学的些什么?”
丁二说:“哥,读书不能读死书,要活学活用,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
“丁二,我发现你变了。”
“哥,我是变了,变是应该的,不变就不应该了。我的眼光变得更开阔了,不再是山沟里的小麻雀了。”
丁一说:“我再三给你说,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读书,脑袋里不要有其它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二说:“哥,我发现你的思想滞后了,一个人如果跟不上潮流,就会被潮流淘汰。”
丁一有些烦躁了:“好了,不和你讲了!”
“哥,我在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我买了一部手机,你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的手机。”
丁一挂断了手机。
……
基础钢筋的事,如一根尖刺扎了丁一心里。
奇怪的是,一切风平浪静。
这两天,甲方没有找伍万的麻烦,也没有什么法院来传伍万。
赵老先生倒是不来了。
田局长说,赵老先生老了,不适合在工地现场,上面的领导决定将他辞退了。
丁一心里不好过。他买了一些礼物去看赵老师。
赵老师正在家里给儿子洗脸,儿子偏着硕大的脑袋,嘴角流着涎水。
丁一发现,两天不见,赵老师苍老了很多。
丁一喊了赵老师,他有些忐忑,怕赵老师发他的脾气。
赵老先生看见丁一,很欢喜,连忙招呼他坐,招呼老妻倒茶。
丁一心里有些难过,说:“老师,我对不起您。”
赵老先生说:“你能喊我一声老师就对得起我了,别想其它的。”
丁一说:“老师您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
赵老先生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老了,这几天我反复思考,我这一生的坚持是不是错了,如果我没错,为什么我会得到这样一个报应——我不是嫌弃我儿。如果我错了,那么,为什么我们的先贤要告诉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走,直到撞得头破血流。丁一你知不知道?”
丁一说:“老师,我不知道。”
赵老先生说:“丁一你不要学我。”
丁一说:“您是人之楷模。”
赵老先生说:“丁一,你真的不要学我,不然你也会像我一样,一生穷困潦倒。”
赵老先生的心情很激动,这两天,他经历的不可能仅仅是伍万的冒犯。他感慨良多。丁一不想撩得他更加激动,告辞要走。
赵老先生回到里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红包。
赵老先生说:“丁一,这个红包是你师傅伍万前几天来时塞给我妻子的,里面有两千块钱,你带给你师傅。”
“老师,你不要还给他了,就当是他的脏钱被你收缴了两千块,天经地义的。”
“如果我收了他的钱,我就成了他口里骂的小人,我是小人吗?”
丁一接过钱,说:“我会交给伍万的。”
赵老先生感慨地说:“我俩有缘,本来我要将我的所有藏书送给你,现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
丁一说:“十年后我三倍价格购买。”
赵老先生难过地说:“我还能活十年吗?”
丁一说:“十年后我来拿书,您一定要等我。”
赵老先生嘴唇哆嗦着,“一言为定。不送。”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