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装殓
丁一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他朝后面看了看，人都走到了大礼堂外面，在那里晃来晃去的，想往里面看，又不敢看。
死者躺在地上的一块床单上，丁一扫了一眼，心里直打鼓。
丁一没有退路，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这样过了一分钟，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先给死者鞠了一个躬，然后开始了行动。
……
做完了一切，他的恐慌也完全消失了。起身走到外面。
那个儿子赶紧走到丁一身边，却没有说话。
丁一说：“好了，你们进去吧。”
那个儿子走进了大礼堂，其他人也跟着走进了大礼堂。
丁一在水龙头上洗手。
大厅里突然响起了鞭炮声，鞭炮声停了，应该是那个儿子在呼喊爸呀爸的。按照风俗，他是在最后呼喊他的老爸，祈求他的老爸保佑他。
走完了一切该走的程序，那个儿子出了大厅，走到丁一身边说谢谢，递给了丁一一包烟和一个红包。
丁一想撒尿，走进了旁边废弃却还能使用的厕所，打开红包，红包里是两百块钱。
随后不久，乐队来了，《常回家看看》的歌声响了起来。艳-舞开场。小品的打情骂俏开始了。
一夜欢歌到天明。
第二天出殡之后，吴经理来收拾电缆线。
吴经理斜着眼睛瞟着丁一：“小子，你发财了！”
丁一知道吴经理说的什么，故意明知故问：“我发什么财？”
吴经理说：“轻轻松松挣两百，你说你没发财？烟呢？”
丁一从衣袋里掏出烟丢给了吴经理，他本来是要到礼品回收店去卖钱的。
吴经理迫不及待的捡起了烟，抽出一根后将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说：“这是一个好差事，便宜你了。”
丁一说：“我才不愿意干呢！纯粹是做好事。你想干你干吧。”
吴经理大声说：“我会干吗！我会干吗！我是经理、经理！你小子要干就干吧，我不会干涉，不过，以后有烟要给我，我是经理，是我照顾你干的。”
“谢谢经理的大恩大德。”
……
后来，这种装殓的事居然多了起来，至少，每个月丁一都会遇到三四次。
每个月收入六七百块钱，除开房租一百，丁一的生活能够维持了。
现在，丁一每天躺在床上，梦想着这个城市多死人，希望着人死后都来到这大礼堂里。
没有丧事的时候，丁一就优哉游哉地在大街上闲逛。
无所事事，闲得无聊，就想给人打电话。
他给张文-革打电话：“师兄，忙什么呢？”
“忙什么忙，没事。”
“伍万没开新工地吗？”
“哪来的那么多新工地，这一向师傅好像都消失了，看不到他的人毛。”
“不是商场马上就要开工吗？”
“听说争夺的人很多，也不知道伍万能不能争到。现在搞工程不容易。”
“伍万那么有能耐，他会挣不赢别人？”
“很难讲。你最近在搞什么？挑砖吗？要不你给工地上的包头讲一声，我过来干事。”
丁一说：“好吧，我有好事不会忘记你。挂了。”
丁一又打丁二的电话。
丁二的电话总是很难打通，也许他正在日理万机中。
不过，日理万机也有消停的时候，比如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等等。
终于还是通了。
丁二说：“丁一，有事吗？”
丁二已经习惯了喊丁一，丁一也无所谓了。
“没什么事。”
然后就沉默了，俩兄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丁一觉得非常尴尬。
这样大概有一分钟，丁一终于打破沉默说：“好吧，我挂了。”
挂断电话，丁一觉得心里很堵，很难过。
现在，丁一想起了伍梅，想起伍梅，丁一心里很温暖。
他拨了伍梅的手机号码。但是久久不敢按下拨出键。
我是他什么人？我凭什么给她打电话？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混时度日的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我有资格给她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