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说:“你可以去休息的,没事的,暂时还没什么可偷的。以后材料多了就要麻烦您多长一只眼睛。”
“我知道,我已经习惯了。丁一,工地会停到几时?”
丁一说你放心,工地不会就这样停下去,我在想办法。
“你师傅为什么不想办法?”
“伍万相信我会解决问题的。”
在工地上默默地走了一圈,丁一走出了工地。
丁一走到了工地围墙外面的右边,走到了那十几户老房子区域。
那个干瘦的老头的屋里还有灯光,丁一不自觉地上去敲了敲门。
像上次一样,门打开了一条缝,老头干瘦的脑壳顶着一头枯草一样的头发出现在门缝里。
丁一喊道:“老人家,还好吧?”
拉头认出是丁一,赶紧把门打开,要拉丁一进屋。
丁一看见,老头有房里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上一片雪花点,上面几个人物如同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隐隐约约地动来动去。
丁一说:“我就不进屋了,最近您儿子——不,那个叫狗子的年轻人没有再来赵你吧?”
“没有。丁总,上次可不是我鼓动狗子造反的,我与他没有关系的,我是守法市民,我以前在工厂里得过先进个人奖的,不信我把奖状拿出来给您看一下,真的!”老头赶紧起身走到墙角,打开了一个破旧的木箱子,伸手到里面掏。
丁一说:“老人家,别找了,我相信。你靠什么生活?”
“我有退休工资的,党和政府都好,我拥护党和政府的。共产党万岁,万万岁!”
丁一道:“我看得出来。”
丁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说:“这个给您吧,您去买一点水果什么的。”
老头高高兴兴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又用手反反复复地往下抹口袋,怕钱一不小心从口袋里冒出来丢了。
丁一说:“您进屋吧,再见。”
抬头看天空,丁一想看到和山里一样的星星,但是,城里的夜空灰蒙蒙的,天上的星星屈指可数,迷迷糊糊地如在梦里一般。
丁一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不知不觉地朝城市的边缘走去。
默默地走着,路上就他一个人,越来越凉的夜风越来越紧,风里带着一股水的潮湿的腥气。
不觉走到了樟城边缘的枫湖边。枫湖是一个很大的湖,渺渺几万亩。枫湖的那一边就是阳山,此时的阳山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阳山脚下的高档别墅群里,灯火像野兽的眼睛一样游来游去。
丁一回头看城市,城市已经在半睡半醒中了,城市的梦应该已经开始起头,接下来的梦境应该会奇妙无比。
丁一从半睡半醒的城市里游离了出来,如一粒攻击卵-子受孕失败而死亡的精-子。城市这个巨大的卵-子没有任何反应,总有一粒精-子会叫它受孕成功。
孤独袭来,将丁一缠缠绕绕,如蚕茧将他越裹越紧。
突然间,丁一的手机铃声大作。
打开手机,居然是伍万的电话。
伍万冷冷地声音传来,和夜一样冷,“你想干什么?”
丁一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想干什么?”
伍万说:“像疯狗一样乱咬是什么意思?”
这些话是丁一和徐总说的,丁一说的目的就是要徐总传话给伍万,徐总果然不失所望,将话带给了伍万。
丁一明白过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是鱼死网破的意思。”
“小子,你不是有本事吗?你的本事就是像疯狗一样咬人,你要脸不要啊!”
“什么脸不脸的,我也是被你逼的。”
伍万气急败坏,“你小小年纪,无耻!你听着,我后天就会来收拾残局,但是我要明确的告诉你,请你明天背起你的被褥滚蛋,滚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在樟城出现!”
伍万的意思很明显,他怕了,他怕丁一像疯狗一样乱咬,把他伍万一口咬出来,他伍万就彻底完了。
伍万说后天来收拾残局,证明伍万最后还是彻底赢了。按照伍万的理解,后面的结果就是,丁一滚出樟城,伍万回归商场工程。
留给丁一的时间就是明天一天。
这是他在商场工程上的最后一天吗?
丁一抬头看天,枫湖的夜雾起来了,笼罩了一切,
天地混沌一片,盘古开天之前,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