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的是凌江楠队伍里面的一个兵。这个兵喜欢饮酒,跑到京城酒肆里面和狐朋狗友灌了几杯猫尿下肚,就将当天在昭狱外面遇见“王爷”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这群朋友里面根本没人相信他,都以为是酒后的疯话,吹吹大牛而已。但很多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隔壁酒桌上正坐着锦衣卫副千户何文建。
这何文建刚刚从山西太原执行完任务回京,向上级述职之后,懒得回家和自己的黄脸婆吃饭,就自顾自地来到这间酒肆,准备放松一下,缓解近期的压力。
这次,他在太原,按照命令查清了几个大案。他知道,不久之后,山西官场将会发生超级地震。
放下此话不说,何文建听到这兵说,在围堵昭狱逃犯当日,竟然有人在合围中看到了八王爷。他认为这事儿也不可能,毕竟,谁都知道八王爷是个玩货,一天到晚声舍犬马,宁可斗蛐蛐也不干正事儿。
但毕竟自己是干特务出身的,因此,何文建对任何秘闻都会留意。这副千户有个惊人的本事,就是任何事情只要他一过脑子,就不会忘记。
这个本事,和自己师傅所传授的查案勘验之术,让何文建成为了锦衣卫里有名的神探。
若是此事就此过去,何文建也不会参合这事不关己的问题中去。他虽在臭名昭著的锦衣卫特务群里工作,但为人正直,最恨贪腐墨吏,坑害百姓者。也正因为何文建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虽屡破大案,但一直得不到正常升迁,做了锦衣卫多年,仍然仅是一个副千户的身份,仍需在一线查案。
不过,他自己也乐此不疲,查案是他的一大爱好。
第二天,上头压下来一个调查任务,要人查清犯人是如何从严防死守的昭狱逃跑的。自打昭狱在洪武年间设立以来的200多年间,从未有人如此大张旗鼓地越狱逃脱,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震怒,下令彻查。
要说查案的能力,谁也不如何文建,因此,虽然知道他刚刚返京,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通过观察整个现场,何文建发现,熄灭的火把下面,几乎都有一块拳头大的青石。昭狱的火把是烧上等的灯油,灯芯直插入油缸,一缸油能点灯半月有余。因为灯油的品质很高,所以,很难熄灭。而竟然有人能用青石块将火把一次击灭,同时,数十根火把竟无一失手,这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此外,他还发现,这青石来源于一间牢房的地板。这类青石采自湖广武当山,最是坚硬。而狱中不能有其他武器,这人能赤手空拳将地板青石击的粉碎,可见厉害。
监房被掰弯的多根铁栅栏,以及被连根拔起的数根栅栏,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此案犯天生神力。
最令何文建差异的是,据久路交待说,这人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视物如常。这种能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再就是这三人出了狱门之后一路行走所打死的狱卒,都是脑浆迸裂而死。显然,他们是被硬物击中脑部。何文建提取到一些带着血的青石和鹅卵石,对比死人伤口验证,正是这些石头砸死了狱卒。
但令人不解的是,单靠这些巨石,如何能对人的头骨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只见所伤之处,竟然凹陷下去一大块。据那些被打折手臂、腿骨的兵丁所说,这一队一二十人,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石块击打。
而久路再三说明,对方就是三个人,其中一人武功高强,另外两人是半死的杨涟和他的书生儿子。
综合这些调查结果,何文建实在是不能理解,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莫非,这是妖人!?”这个念头让何文建心头一紧。
同时,既然案子落在自己的头上,那么,那日在酒肆里道听途说的众人见到“八王爷”的事情就必须要查证一番了。
恰巧,那日八王应皇上邀请,入宫参加宴会。根据入宫记档记录,八王酉时进宫,亥时才出。而那官兵所说见到八王爷的时候,正是酉时三刻。皇宫离昭狱五十多里地,就算骑上当时最快的马匹也要近一个时辰才能赶到。
他又找到了当时在宴会上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了解,八王爷整个宴会期间,除了起身更衣一次之外,从未离席。就算是这短暂的离开,也不过半刻钟,大概也就是十来分钟,无论如何,也赶不到昭狱出现一下,然后再回来皇宫。
种种怪象,让何文建百思不得其解。他将所有的调查详细地记录下来,整理成案卷,思考多日仍无结论,只得求教自己的恩师。
何文建的恩师,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的这位百岁老人年轻时是富可敌国的商界巨贾。前朝嘉靖皇帝修筑道观仙坛,都要借助他的财资。
相传,这位老人有神技,总能有一些超乎当世之人想象力的行为举止和创意主张。虽然世人无法明白其背后的道理,但事后总能发现,老人家的办法往往能精准地解决问题。
何文建对此案各种证据的关联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登门拜访恩师求教。恩师现居住在京城西北方的十渡之地,快马过去,要走一天。何文建预备第二天启程。
当夜,他又将线索整理了一遍,老师一向不喜欢啰嗦凌乱的东西。
与此同时,秦汉刚刚安排好后续事宜,他决定进入京城,到这大明朝的都城中一探究竟。
第二天,当何文建来到老师住处的时候,已近黄昏。他很着急,急于想让老师帮忙参详案情,可老师如今这个身份地位以及年纪,乃是四平八稳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