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三月，又是一年新气象，万物复苏，开始迎来新的一季。
莫氏久远大厦，矗立在一幢幢楼宇之间，那深褐色的镜壁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璀璨。
地产拓展部的办公室里，楚笑信沉静坐在其中，眼看着委派的时间即将到来，他也要离开公司。楚笑信眉宇紧蹙，指尖的烟燃烧着。
内线电话而来，是秘书通报，“楚总，开会的时间到了，上边在催了。”
“知道了。”楚笑信应了一声。
过了好半晌，便是前往总经办的会议室，眼下莫总不在公司，莫氏由副总当家，所以高层会议仍旧维持原有的规矩在总经办召开。早晨十点的会议，此刻却是已经过了时间，那会议室里边，高层经理主管都已经到来。
席间众人等候，莫柏尧居中高位而坐，莫斯年次位，骆筝随后，之后其余人等排开。
这另一侧的第一个位置却是空缺。
唯有楚笑信未到。
联系过秘书通知召唤后，那扇大门终于被推开，楚笑信姗姗来迟。
楚笑信漫步而入，面对众人，他纹丝不变，来到那空缺的位置入座，“抱歉，尧总，各位，一些事情耽搁了。”
“楚总最近手上事情繁忙，耽搁也是正常的。”莫柏尧开了口，他微笑道，“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原本惯例的周会是在周一举行，但是因为这周莫柏尧在周一的时候外出，所以便放在了今日，今日是周四。冗长的议程持续着，报告一份接着一份，众人一一聆听，莫柏尧应声准许，楚笑信沉默不言。
这最后莫柏尧道，“楚总，手上的事情该放就放，出发的时间不能耽搁，明天是周五了。”
就在上一次会议的时候，莫柏尧就已然决定要将他派往国外，明天则是那日所提及的既定日子，“法国那边，还要辛苦楚总了。”
莫柏尧微笑叮咛，楚笑信道，“尧总，法国分部的事务，我这边有一位非常优秀能干的人选，我推荐他前往法国。”
“楚总，这个项目除了你，换成是谁，我都不放心，所以还要劳烦楚总亲力亲为了。”莫柏尧笑道。
“现在公司局势不稳，我想我留下来更有助于应对。”楚笑信直接道。
莫柏尧扬起唇角，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传来，“稳不稳，不能看楚总你一面之词，要看结果。”
“现在的结果已经让莫氏足够不稳，我想请问尧总，又要让公司走向哪一条正轨？”楚笑信冷笑了一声，提出质疑。
莫柏尧丝毫不退让，“走什么方向，不需要向楚总你交待。”
“那么又要向谁交待？”
“向元老们交待，向每一个职员交待。”
“依照尧总这么说，我也是莫氏的职员一份子，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待？”
“我所给你的交待结果，就是让你外派法国，楚总，你现在诸多推辞刁难，是对现状不满，还是觉得自己坐这个位置坐的不够？”
“没有根据仍有质疑的交待，作为任何一个莫氏职员，都有权搞清楚状况！”
两人迎上了对方，这一方会议桌上，慢慢的火药味充斥而起，竟是这样的喧嚣。
莫柏尧又是冷声道，“董事会的元老们都放手让我去做，在这段时间里，公司还是我做主，下级听从上级安排指挥，我想这才能让公司稳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难道楚总是要越矩？”
他冷笑着停声，那视线一下定格，定睛于楚笑信，“还是，你，楚笑信，要做莫氏的主了！”
这一声喝问，在会议室里响彻，本就噤声的众人更是不敢开口，战战兢兢的面对这一切。
莫斯年一张俊脸淡然聆听。
骆筝蹙了眉，她动了动唇，则是开了口，“尧总，楚总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骆总监，难道你也是站在楚总这一边，质疑我的安排，要支持他来坐莫氏的主了！”莫柏尧一下连带上了她。
面对如此的震慑，就连骆筝也没了下文，她沉默了。
“呵。”却在那寂静沉闷里，楚笑信忽然一笑道，“谁来做莫氏的主，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尧总你要是处事不当，这个位置也迟早会保不住！”
这样的话语直接而且充满了攻击性，众人都是骇然！
莫柏尧微微眯起眼眸，“看来楚总是真的有心，要来做莫氏的主了。”
“不敢当，不过万不得已的时刻，也不是不能。”楚笑信道，“莫氏一向都是以能者上，失败者就得下马。尧总，你说对吗。”
他一声幽幽询问，再次让周遭无声。
“楚总说的不错，不过现在，我是副总，莫氏我做主，你调派法国的决定不会更改！”莫柏尧却是不急不慢道，“你要是不服从上级安排，那么我只能依照规矩办事，虽然楚总能力卓越，但是公司也不是没有好的职员了，我想楚总可以暂时放假休息休息。”
楚笑信凝重了眼眸。
此刻情形，莫柏尧更是继续镇压，骆筝更是蹙眉，如果楚笑信不服从，那么莫柏尧也不会辞退他，毕竟楚笑信也是元老之子，在公司多年。可若是暂时踢出公司，以放假之名倒也未尝不可。
现在又要怎么办？
又要怎么收场？
“哐啷——”却是一声门被推开的响声！
就当众人全都心惊之时，就在莫柏尧和楚笑信两人全都争锋相对之时，就在莫斯年等着后续，骆筝担忧之时，那会议室的门竟然被推开了——
众人全都狐疑，纷纷回头望去，可是一刹那，只见那熟悉却又许久未曾见过的身影漫步而入。那一行三人，没有多余的人，但却是从前莫氏最为常见的队伍。
齐简，何桑桑，总经办的特助。
他们是，在那个人身边的左膀右臂。
还有，秘书钱珏，一直留在总经办不曾离开的秘书长。
而那后方处缓缓而入的男人，依旧是一身黑白西服，干净到一丝不苟的样子，那衣物整洁的像是刚刚从成衣店里取出来一般。他微笑以对，瞧向众人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温静，只是他一出现，却是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是——
“莫总——！”有人轻呼出声，更是站起身来。
骆筝错愕，莫斯年看着那进来的男人，他眉头一凝。楚笑信却是愕然过后，扬起唇角笑了。莫柏尧瞧向来人，他凛然的眉宇迎上了他，随即亦是微笑。
在座高层全都纷纷站了起来，更是呼喊着，“莫总！”
竟然是莫氏大少，竟然莫征衍！
这一年里不曾出现回过总部的莫总，竟然如此突然的出现！
在座各人，都是高层，有些是新任的，有些是旧人，却都是对他知晓听闻大名。内部如何不知，去年一事，莫总被下放落魄，可他此番回来，却还是会让人肃然起敬，这集体的起立相迎，是本能，却也是敬畏。
“尧总，很抱歉……”外边的助理急忙奔进来，因为没有成功阻拦他们而来道歉。
莫柏尧一挥手，便制止了助理。
莫征衍望向了莫柏尧道，“回来的突然，就直接上来了，事先也没有告诉尧总一声，不怪这位助理。”
“莫总回来，我该去接机才对。”莫柏尧笑道。
两人握了下手，莫征衍道，“接机倒是不用了，太费事了，还是公司的事情重要。”
“今天回了港城，知道尧总在开会，所以我就立刻过来了，我也是和诸位一起听一听。”莫征衍微笑说着，他径自而去，却是往那会议桌最后方居中之位而去。走过楚笑信身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似的道，“楚总，好久不见了。”
楚笑信微笑颌首，便又入了座。
莫征衍坐下了，他招呼众人道，“大家也坐吧，站着做什么。尧总，请坐。”
如今的职位，在职称上莫征衍还高于莫柏尧，但是地位和掌控方，却是不如莫柏尧的，可瞬间这主次又好似颠倒了一般，莫征衍一应声，众人便也真是要坐下，却又忌惮于莫柏尧。这边，莫柏尧点了头坐下，众人这才全都入座。
“莫总，虽然你立刻过来了，不过还是来迟了，今天的会开完了，议程也已经完了。”莫柏尧道。
莫征衍微笑，“那还真是来的不凑巧。”
“只是有关于楚总的委任问题，产生了一点分歧，莫总正巧在，不如也听听莫总的意见？”莫柏尧问道。
“委任？”莫征衍问道。
莫柏尧道，“我委任楚总前往法国接手项目工作，但是楚总并不愿意，莫总你看该怎么办。”
这问题症结，却是一下子又抛给了莫征衍，他到底要如何回答？
就在众人静候中，莫征衍微笑道，“楚总，这就是你不对了，尧总委以重任，对你这么赏识钦点了你，你去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尧总自然会有打算，别太担忧。”
楚笑信道，“莫总说的是，是我杞人忧天。尧总，明天我会出发去法国。”
“那就好。”莫柏尧点了头。
这一场战争算是熄灭，散了会，高层纷纷向莫征衍打招呼问候，莫征衍望向了莫斯年，“年总，最近都好？”
“都好。”莫斯年应了一声。
这边高层散去，莫柏尧道，“大哥这趟回来，是小住还是长留？”
“那就要看这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解决了。”莫征衍并不直接回他。
莫柏尧道，“空了找我们吃饭吧，见见嫂子，也见见侄子。”
“一定。”
莫柏尧带着莫斯年而去，出了会议室，莫柏尧低声道，“大嫂福气好，生了个儿子，这下在莫家是要站稳脚跟了。”
莫斯年没有应声。
“南城那里抓紧联系。”
“知道。”